周得和穿着毛巾睡衣、蓬头散发、完全不设防的妻子(或丈夫),和睡意尚浓,却深一脚浅一脚下楼来的孩子们合在一起,才能形成的滋味;这样的咖啡滋味,寻常得可以被完全忽略,是这个早晨“一切如常”的标志。
周在两张长椅上,暖洋洋地躺着两个流浪者。他们的姿态和神情是夏威夷海滨浴场式的。大概是他们俩拧开了所有取暖器。他们要抓紧时间在警察把他们驱入到寒冷之前豪华地暖和一回。
周身高腿长,穿着三粒扣的古典款黑西服,风度翩翩、斯文儒雅。颜晓晨是经典的双肩蓬蓬裙蕾丝婚纱,头发简单盘起,漆黑的刘海,细长的脖子,有几分奥黛丽·赫本的清丽,还有几分东方人特有的柔和。
点我们的十九岁。我们打球玩游戏的日子。我们骑在单车上的青春。我们被太阳烤热的血液。球场空旷一片的下午。体育课后,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雪碧瓶子上,渐渐凝结起了眼泪般的水珠。仿佛一瞬间,又仿佛是永远。
点这是好早以前学校广播里放过的歌,那个时候我们还趴在课桌上安睡,中午的太陽晒烫我们年轻的脸。抽屉里还放着没有洗干净的饭盒,头顶的电扇缓慢地转动着带出一阵一阵炎热的风。
点那人闻言不禁扭头看了身后一眼,却只看到她乌压压的发顶。他方才进入净室,解了外衫这才发现外衫下摆处有一道两寸长的破口。这一路赶得匆忙,他只带了三两件供换洗的衣衫。一路行来身边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他更是换一件扔一件,此时这件石青色三梭布的道袍已是他最后一件外衫。
周女人味是一股情味。女人味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情调。有情调的女人,在锅碗瓢盆之外,还会把小家布置得玲珑有致,窗帘桌布,花边流苏,窗明几净,花瓶里即使没有鲜花,那花瓶也一定是有的,且擦拭得纤尘不染。
周人们选择独身生活最常用的借口是自由,尤其是那些自得其乐的可笑之人,他们对于各种约束都很敏感,所以差不多连腰带袜带都觉得是锁链似的。
周这妇女拎着附近超市的购物袋,方脸大眼,嘴唇微厚,穿着朴素干净的黄色长袖开衫,看起来十分温厚友善。
点看到你在半夜也无法睡着,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你。我没有在半夜那么晚的时候出去过。只是有时候在晚自习下课后,我会去操场慢慢地跑两圈。学校跑道边的草,每到夏天就会发疯一样地生长。
点屋内陈设简洁到了基本——一张单人床,一个写字台,一把椅子。床边一把椅子在没有客人来访时便是床头柜,上面放一盏台灯。台灯至少经历了三代人,灯罩内衬的一层薄绫其实已是一层灰烬,似乎一点轻微的触动就会使它碎裂成粉末。正是它给了这座房子某种来历:一个正统的、有不少美德的、没出过败家子的家族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