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公公站在远处,细细琢磨着范闲的话,觉得有些不是味道,忍不住抬起头,冷不丁的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睛,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候公公打了个激灵,赶紧低下了头,他这才意识到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几乎忘记了眼前这位的身份。如今对上这双眼睛,才让他猛然想起,是啊,眼前的这个少年,可是那位的儿子啊!
范闲见侯公公脸色大变,这才觉得心里痛快些,可对着宁才人热情的招呼,又觉得烦躁起来,若若自然是好的,如果能真的养在深闺人未识该多好,把她养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每一分美好都只有自己可以尽享,没有伦理道德,没有任何约束……
“哥,哥?”范若若见范闲从宁才人处出来后,神色莫名,眼神飘忽,忍不住出声道:“到了太后殿外,你想什么呢?”
范闲摇摇头,把脑子里的妄想和绮念都甩出去,转过头望着雨檐,一列蹲兽排开,檐角最前端的是骑凤仙人,传说骑凤仙人心比天高,却才德有限,有圣人指点说他已到极限,再往上爬就会狠狠摔下来。建筑师们根据这个传说,把他放在了檐角的最前端,如果再往上爬一步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就和他一样。
范若若有些担忧,她不知道范闲为何频频走神,对她的眼神也有显而易见的回避,可她什么也没问,安安静静的跪在范闲一旁。她相信他,这就是她的原则。不论他如何表现,她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他,陪伴他,做他无可挑剔的好妹妹。
范闲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大殿,嘴角还泛起些笑意,似乎被刻意慢待、长跪在殿前对他没有造成一丝苦恼,甚至甘之如饴。可侯公公一直不敢抬头正视范闲,他见过太多人了,也太了解自己主子的秉性,这位跟他父亲那真真是一样的喜怒不形于色,越是生气时表现的越是淡然,面上越平静,心里的怒火就越滔天。
良久,洪公公终于出现了,请范家兄妹回府。
范闲迅速扶起范若若,手上聚了些真气,轻轻揉着她的膝盖,低声问:“疼吗?”
范若若轻摇着头,顾及还在太后殿外,就推开范闲的手道:“不碍事,一会儿就好了。哥,你别……啊!”
一声惊呼里,范闲握住范若若的手搭到自己肩上,将范若若拦腰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范若若抓着范闲的衣襟,小声拒绝着:“哥,你干什么呀,快放我下来……”
一旁的侯公公也跟着说:“哎呀范公子呀,这这这实在于礼不合呀!”
范闲挑眉笑了笑,把范若若刚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不碍事,一会儿就好了。”
范若若也忍不住笑意,轻轻将头靠在范闲的肩上:“哥……”
范闲拿下巴蹭了蹭,声音温柔宠溺:“哥在呢。”
侯公公急得直叹气,又没半点法子,只能由着这兄妹俩,大大方方的抱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