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应该是这一棵,枝繁叶茂,想必开花的时候也是极美的,我是不是就在这里遇见你的?”
“好像不是吧。其实我都不太记得了,我出宫建府的早,这桃林早就不是记忆里的样子了……”
范若若有些遗憾的哦了一声,可想到昨夜的梦境,想到遗失的过往,她还是决定坚持一下:“不要紧,我们再往深处走一走,等你看见了,一定就想起来了。说不定,说不定我也能想起来什么呢……”
李承泽笑了笑,没有再反驳,随着范若若漫步在桃林中。虽然只剩下几支桃花,但范若若兴致不减,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枝头之间辗转歌唱,又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偶尔驻足在他的指尖,留下甜蜜的吻,复又飞回去找她的前世。是的,前世。她还是介意那一段空白,其实他们不乏温情缱绻的时刻,只是更多的还是他一味的侵占和掠夺,如攻城略地一般,蚕食她的心,所以若若,我已经知道错了,那些美好和不堪的过去留给我一个人缅怀就好,现在的你,以后的你,都只要看着我就够了。难道我还不够填补那些错失的时光吗?
范若若并不知道身后的人灼灼似火的眼神,依然哼着小调随意的走着,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滑如凝脂的触感似乎还在指尖,那些悦耳的呻吟也似乎在耳边……
“这是什么啊?倒像是个笼子啊……”范若若俯下身,看着眼前的旧石笼,“承泽,承泽?”
李承泽嗯了一声回过神:“啊,这个是……承乾的……”他走上前,伸出手去抚摸,石笼被打磨的非常规整光滑,却冰冷的像陈旧的骨头:“他很小的时候养过兔子,那种胆小的小东西,但他特别喜欢……有一次,有一只小兔子受伤了,他撕下自己的衣襟给兔子包扎……”
范若若有些讶异,李承泽很少和她说夺嫡之事,更不要说提起李承乾了。
李承泽轻笑了一声,眼神流转间有些自嘲,又有些狠厉:“若若,我是不是很虚伪?既然已经杀了他,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呢?可是不管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杀了他的。”
范若若刚要开口的若干安慰一下子都堵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太子殿下,她还是记得的,与李承泽的孤傲不羁不同,太子一向是丰神俊朗,彬彬有礼,从不见有任何失仪之处,可她也记得,太子曾对哥哥布下的一道道局,她也记得在太子府上,那一幅一幅没有描上五官的仕女图。那时,她就对太子的心机不寒而栗。只是没想到,他小的时候也这般心软,会为受伤的兔子包扎……
“这世上啊,做儿子,最难就在皇家。别家儿郎也争,可输了最多是丢前程,丢脸面,我输了,丢的是命。”李承泽握紧拳头,将指尖冰冷的触感捏碎,抖落那一丝软弱和兔死狐悲的感慨:“若若,我只能踩着他的命爬上来……”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凝在那个破旧的石笼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却是深不见底:“最后,我逼死了他。是朕……朕赢了!”
范若若静静地听,轻柔地开口:“承泽,其实……其实你不知道你自己的心软和孤独。这个石笼,如果没有你的授意,早就不在了吧,可你却留着它。承泽,我……”
李承泽伸出手点住她的唇,轻轻嘘了一声:“若若,若若,别说了。我这一生都在藏着这颗心,唯有你,能让我把这颗心挖出来……所以,别再怀疑我,别再问我那些过去,别再寻找所谓的熟悉感,我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陌生吗?”
“承泽……我、我只是想试着找回那些记忆……”
“你和我在一起就足够了,我们现在发生的一切将来都是记忆不是吗?只要你,只要你真心愿意接受我!”
李承泽握住范若若的双肩,眼神沉痛,眼角泛红:“若若,我爱你,我只怕你不能了解,在这世上我有多爱你,我的心,我的孤独,我的一切,都只能托付于你。”
“若若,我爱你啊……”
他低下头,剩下的话消失于口唇之间,亲吻着,缠绵着,细数着心底深处的痛楚和欲念。那些漫漫长夜里,他曾多少次凝望她的睡颜,可念不可说,可望不可得,那种求不得的痛,让他时时刻刻被凌迟。他不知道她的痛苦,她也不明白她对他的折磨。
若若,若若。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致命的咒语。
炽热,强势,带着不可追查的悲哀。他的情绪像是滔天的潮水迅速涌向她,可他的动作还是很轻柔,小心的捧着她的脸,温柔的啄着她的唇,热烈的缠绵,阴冷的缱绻。
范若若迟疑了一下,还是迎合了这个吻。
李承泽的手慢慢滑到她的后颈,就如同咬住猎物一般,再不肯松手……
这是一个完美的试探和陷阱,他精心铺垫,他小心诱导,他似真似假如诉如泣。她慌乱,她疑虑,她担忧,可她,还是应了。就像第一次,就像无数次,她总会这样,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爱上他。
这是命。
这也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