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人间四月天,芳菲将尽,只御花园里还剩几株晚桃,还傲然枝头,不肯凋落。李承泽折了几枝开的正盛的,一路捧在手里去了凤栖宫。
范若若正在书案前提笔,闻得一阵香风,只见李承泽献宝一样将桃花插在书案上,不由得十分惊喜:“这个时候了,哪来的桃花?”
“也就这几枝了,折来与你瞧瞧。”李承泽绕到范若若身后,低头去看她写的是什么,却发现她写的不是她惯写的小楷,反而是在学他的字,“若若这是在临摹我的字?”
范若若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等他下朝的时间里闲来无事,她就铺了纸笔一笔一划地临摹起他在游记里的几笔书评。书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劲字,她练的是卫夫人的字,最是圆润匀称,清丽婉约。而李承泽的字,则是奇劲峻瘦,散漫疏朗之间自有傲骨,起承转合中杀伐果断。这样的字,既非传统正道的楷书,也非疏狂之途的草书,独具一格。
“你的字,实在难练。”范若若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我足足临了一上午,还是不得要领。”
李承泽伸手点了点范若若的鼻尖,伸手替她揉捏着手腕:“好端端的,学我的字做什么?我从小也不知挨夫子多少骂,就说我的字失了端正,没有君子之风。”
李承泽手劲适中,揉捏有度,很快就缓解了手腕的酸痛。指尖的温热和柔情也跟着传递过来,有一股酥麻的意味。范若若觉得她越来越能接受李承泽的各种亲密举动,似乎与他,是再怎么亲昵也不为过,也渐渐相信他说的那些出格的过往,果然是色令智昏,没想到她范若若也有一天会为一个男人做出私定终身这种事啊……
她反握住李承泽的手,一时柔情万种:“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呀,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什么都不想错过。再说了,我就觉得你的字很好,运转提顿都颇为个性险劲,你那夫子定是嫉妒你!”
“这么说可就冤枉他老人家了,毕竟是先皇后的人,没把我养废,就已经很对得起我了。”
李承泽说的风轻云淡,范若若却有些不是滋味:“要是我能早早认识你就好了。要是你一生下来我就能陪在你身边多好,这样所有你经历过的事情我都不会错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也都会陪着你。”
“你出现的刚刚好,不早也不晚。”李承泽拉过她的手,低头亲吻,“有好几次我觉得我都要挺不过去了,可我推开窗,看见满院的朦胧月色,我就想到你。若若,其实你一直在保护我,你守护着我心灵最脆弱也最纯净的地方。”
李承泽没有撒谎,只是还有些话他也不敢说出来。遗忘了所有的范若若,对他很亲近很依恋,谈及过往,也总是心疼他,自然而然的把他当做受害者。他也有意无意地诱导她的同情和关怀,但李承泽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命运若亏待了他,那他就亏待回去,成王败寇,各凭本事,才是公平。
范若若有些期期艾艾的说:“其实,也许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李承泽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其实,我刚刚也想这么说,我实则不是个好人,只怕会教你失望了……”
这下,范若若也跟着笑了。两个人似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既恨不得自己是对方眼里最完美的一个,又生怕对方将自己想的太好反而会失望。少年人的感情,原本就这样小心翼翼,又热烈纯真。
李承泽煞有介事的说:“我知道,你性格倔强的很,还挑食,最重要的是,你睡觉打呼噜!”
范若若拍案而起:“你胡说!有证据吗?!身为京都贵女,我自小由嬷嬷教养,绝对不会打呼噜的!”
李承泽看着范若若一副被被踩了尾巴的气呼呼的样子,双颊微微鼓起,一点朱唇也翘的高高的,雪嫩的肌肤因几分羞怒透着些妩媚的红晕,一瞬间让他想起了一种叫雪媚娘的甜食,细白软糯,滑嫩可口,只需轻轻一咬,便是满口香甜细腻。而她,一定比那雪媚娘更软,更甜,更让人生出无限欲望和遐想……
李承泽依然静坐,忍下心头万般欲念,岿然不动,笑意盈盈:“你我夫妻三年,你睡觉什么德行,我能不清楚?”
“你少唬我,我从小到大都不打呼噜的!”
“你睡着了当然就不知道自己打呼噜了。”
“我要打呼噜身边的人肯定知道呀。”
“那你敢打赌吗?”
“赌就赌,有什么不敢?”
“那你敢不敢今晚让我做见证?”
“做就做,谁怕谁!”
“好!”目的既已达到,李承泽见好就收,立刻拍了拍手:“都听见了,皇后盛情邀约,朕今晚就留宿凤栖宫,都下去准备吧。”
范若若张口结舌,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被李承泽激的说错了话,可自己说出去的话,又怎么好收回来呢?
李承泽抬手摆弄了下自己的刘海,对着一脸无措的范若若抛了个媚眼,面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和开心。
范若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腹诽:我这是招了个什么妖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