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

事出突然，我只叫上了孙鹿尾指路。乘云一路向东，直到孙鹿尾说快到了，我才降云下来细细搜寻。

落地处是片茂盛树林，灌木、野草相杂。附近山石隐约可见，大约还在万寿山范围。孙鹿尾四方转转认了认路，便引着我走到一处山坳前。她四处张望辨了辨方向，又四处逡巡一圈，便肯定道，“就是这里了。”

我早在她四处查看时便用气术法仔细搜寻起来，但一番细看竟一无所获，视野内黑白线条交织有序，端的一派安然。

无奈下，我拿出那异象尤存的丹丸来，兴许能引出些什么来，常言道“浑水好摸鱼”，这井然有序的景象可实在不宜侦查。

可惜这丹丸毕竟不是仙家异宝，在我提前开启气术视角的情况下它随着我手的移动升降腾挪，好似一粒普通的丹药，全没有半点异常。

孙鹿尾在一旁看着我动作，也是眉头紧锁，看起来她也没有思绪。这样下去不行，我道：“将你炼制这炉丹药的步骤细说一遍。”虽一炉所出，步骤基本相似，然总有那万分之几的可能是哪里出了差错。丹炉又不是母体，哪里会有一龙生九子各个不相同的道理。

孙鹿尾张口就要从支炉起火说起，被我挥掌叫住，“从找材料开始。”

这一遍听下来，果然有了些眉目。原来她们做丹丸时一心想着出奇制胜，攻乎异端，并不完全遵循已有的丹方。练手几次后成效平平，几鬼对此都不抱希望，再试新法时都敷衍了事，为着偷工取巧，丹方所需的费时材料都寻了替代。什么月光下三晒三凝的夜气，多麻烦，荒郊野岭谁有工夫搜寻那个！几鬼一合计，干脆去库里取了我先前存放的阴阳混沌充数，阴阳混沌凝于户前，其生成更不是一朝一夕，不比月光下三晒三凝的夜气更佳？老实说这思路我是认同的，平常练手而已，找个方便的替代再寻常不过。谁能料到这次的成品就有了问题？

这个重要细节她之前可没说过，我扫她一眼，她心虚地低了低脑袋。罢了，眼下还是分析究竟要紧。

余下几种材料一一道来，九种药材里竟有半数都被偷梁换柱，怪不得成功不了！我腹诽几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听着。听到一半时我就让她找纸笔记下来替换材料，少不得要一一排除的，真料不到她们胆子这么大，写出的替换材料占了十之六七，谁能看出原本面目！也就是她们仗着自己是鬼了，丹炉炸了也伤不到身上。

我无心对她们做安全教育，只拿过孙鹿尾记下的材料细瞧。要说和气域术有点关系的，无疑就是最先提到的“阴阳混沌”。但库房里的阴阳混沌，都是早在巩州城时我就有意收集的东西，到现在收集的何其多！又哪里能分辨来处？

再取出丹丸细看，阴阳混沌早已融入其中，看不出分毫了。

我空对着山坳一筹莫展，只恨当时学得还是少。若我精通卜算，此时一定能理出头绪来！师傅啊，你此刻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