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庄观

清风明月对我的震惊显然已有了准备，他们很有经验地驻足等我，明月眼里隐约还有些得意。

我似乎并不是他们接待的首批外来客，我心中有了计较，也没有一味吃惊下去。方才乱得竟连前世也算在年纪里了，如何作数？

两道童见我缓了过来，伸手作请，便接着引我向前，我点点头连忙跟上。

一路上人烟冷清，我少不得要问两句，两童子答曰“家师元始天尊降简请到上清天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去了”，我听这话不似有假，未免自己显得太过无知，我便胡乱点头道了两句喜作罢，再不敢瞎问。

走到大殿，里面没有三清雕像，只供了“天地”两个大字，又有香几、炉瓶等物在前。我拈香拜过，二童也不多言，随即将我引到一间空房休息，又端了茶水过来，在我“多有叨扰”的声声拜谢中掩门离去。

我一人在房中，却不敢妄动，只恐露出端倪被赶出去。老实地喝茶，打量了四周摆设，没什么稀奇。坐着坐着我就有些后悔，本来自家在外面多么潇洒自在，如今跑到人眼皮子底下，心中再惦记园子里的宝贝，又哪里有分身之术能去得？来时只当那童子肉眼凡胎，不料方才从他二人口中得知两个都有千岁之龄。既活千岁，那么懂的想必不少，我那些雕虫小技放出来岂不是班门弄斧了？

一番盘算，把自己盘算进了不上不下的境地。我又喝了杯茶水，看看外面觉得自己也坐了有半日之久了，云游行者歇息够，也该对外面有些好奇了，遂起身出门。

这趟是光明正大地来，不必畏人。我专挑大路走，将这五庄观里大殿道房通通看过，一路上也未遇见那两个道童。想是又去数他家的果子去了，我正想着，自己不期然间却走到了花园前。

要说也是凑巧，我人方站定，不知要进不进的当口，恰逢清风明月说说笑笑地推门从里出了来。见了我在这里，二人面色齐齐一变。

我也顿觉不妙，此时颇有些瓜田李下的嫌疑。赶在他们话前，我忙开口道：“在贵观歇了半日，已是多有劳烦。我却旧习又犯，在山中便饱览美景，到了此间，见殿宇井然，便随意走走看看，还望不要怪罪。”

亏得我没在园子里遇见他们，这话他们也还听得进去。清风脸色看着松动了些，明月却还有几分嫌弃。

我又道：“这庄观上下我齐走过，房屋自是美轮美奂，却少了些自然意趣。敢莫两位仙童向时观花赏景，都是要出了山门在山中游玩吗？”未免这话刺激性太过，我作出一副疑惑表情来，立足了云游四海遍观美景的行者形象，努力打消他们对我的警惕。要是运气好，说不准还能赚到在“官方”陪同下去观赏人参果树呢？

这话一出，明月即刻开口：“我这观宇内自有游景花园！你这行者没甚见识，却在这里乱猜。”

我点头称是，丝毫不以为忤。这反应妙啊！正好让我接下句。顺着他的话头，我笑道：“可否容在下一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