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大方,痛快管待了我们一顿盛宴,虽是素的,但比起往日行路随意垫吧的干粮,已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饭罢,又有随从来安排房间,我独占一间,谨慎地铺开自己预先准备的铺盖,躺上去,一夜沉眠。
天色未亮,我却忽的从梦中醒转。这一幕可太过熟悉,我险些要怀疑自己是来了月经。旋即脑袋清醒过来,细细感受一番气域,方知是孙柳昭她们疾速夜行朝这边来惊动了我。
坐起身来,高床软枕已然不见,身下是原生态的草地,周围是野生野长的树木,抬头看去,稀疏枝叶间明星荧荧,正是良夜沉沉。
山中黑夜本该有枭鸣,这里却听不着,只有时断时续的呻吟声响,化作深夜中易被忽略的伴奏。我微微一笑,心知大概率是八戒。却忽的记起孙柳昭她们来,忙传令让她们天亮再来,且就地暂住。可不能让八戒喊了我手下去给自己松绑,干脆不要让它们碰见。可惜孙柳尚英离得太远,不然传了这讯息让高翠兰知晓,该多么好!
孙柳昭她们果然收令止步就地扎营,我也重新躺下裹了铺盖。享受过前夜睡时的舒适,此时幕天席地就有些难忍,翻了几滚我决心还是做个防护罩出来挡风。可惜想易行难,琢磨清楚步骤时已不知过去多久,好在天色仍暗,我做好防护就急忙躺好闭眼——趁来得及,赶紧睡个回笼觉!
这一觉睡得昏沉,我竟偶得一梦。梦里我在一座长满高高荷叶的山中行走,其间多有农妇谈笑风生,却看我不见。我顺着小路向前拐过一个山坳,来到一处河流前,水流潺潺,我听着上游似有船往此处来,正要赶上细看,却听着周围吵闹,便睁开了眼睛。
天色大亮,他师徒几个正唱念颂子,远处林中又有人高叫着“师父”,怪道如此聒噪。我收了铺盖,发觉我那众小鬼还依命在远处等候,就传信给它们解了禁,又自己唤了一小鬼替我将铺盖送去它们保管。这一觉睡得餍足,我就地跺跺脚、伸个懒腰,只觉通身舒爽。
唐僧向来是个心软的,听见八戒求救,就道:“那呆子虽是心性愚顽,却只是一味懵直,倒也有些膂力,挑得行李。还看当日菩萨之念,救他随我们去罢。料他以后再不敢了。”
于是整顿行李往那边去。我跟着往那里去,心里想着自己昨日“欲与菩萨攀亲而不成”的事,自觉好笑,可惜这里不是个合适讲这笑话的场所,还是得那日去浮屠山草棚下合适。听闻高翠兰就是跟着高人梦中学艺,我那怪梦却不知昭示着什么。
思考着这问题,我等来到了八戒跟前。只见他被紧紧绷在树上,根根绳索深勒皮肉,痛得他叫喊不休。
当真是“雷霆手段,菩萨心肠”!我看见这幕只觉浑身凛然。大圣自己是个铜身铁骨的,见状并不感同身受,只一个劲地揶揄八戒,羞得那呆子也不喊痛了,白着张脸挂树上听训。
这样子我都生出些不忍来,还在脑海里两派争斗时,沙僧早上前救下。八戒吃了老大一亏,也不喊苦叫屈了,自己情真意切反省了一通,我估摸他能老实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