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缨

唐僧听了愁道：“徒弟，这怪久居于此，定识水性。这里又无舟楫，我等没个引路的，只怕不好过去。”

大圣道：“正是这等说。待抓住那怪，我等也不打杀他，只教他引我们过河便罢。”

八戒就接过话头：“那我在此看顾师父，师兄，你且同孙小满去捉那妖来。”

我心想，他怕不是想偷懒歇息，我这些手下虽然出身低微本事不高，但逃命的手段可不弱，还需要再多个你来看？

大圣对这分配法也有意见，他笑道：“贤弟呀！这桩儿我不敢说嘴。水里勾当，老孙不大十分熟。若是空走，还要捻诀，又念念避水咒’，方才走得；不然，就要变化做什么鱼虾蟹鳖之类，我才去得。若论赌手段，凭你在高山云里，干什么蹊跷异样事儿，老孙都会；只是水里的买卖，有些儿榔杭。”［注］

我也跟着道：“我同大圣原是一族里的。我走水路比大圣还少样本事，只会念避水诀。”

八戒听了呵呵笑起来：“老猪当年曾掌八万水军，倒是通些水性。”我看出他有几分得意，顺势夸了两句，他那看不见的尾巴就翘得更高了，也不提留下看师父的话了，起身就要往河边去，脸上眉飞色舞。不一会儿高兴劲头过去，他突然记起要紧问题，坐下道：“老猪虽会水，但在下面只怕他有眷族老小，若是七窝八代地打来，我定胜他不过，到时被他捞去可如何是好？”

我心里知道这流沙河里就沙僧一个，本就是受罚流放在此，又哪里会有亲人眷属助阵？但这话不能说，还是看大圣应对吧。我紧抿住嘴，做出一副沉思模样。

万没想到此时我那手下里走出来一队小鬼，孙鹿尾向它们使着眼色，为首的一个才结巴地开口了。原来这一队里都是积年的水鬼，常年在水里讨生活的，论起水性来无人能敌。听了我们的难处，自觉一身水性有了用武之地，便来毛遂自荐。我在旁瞧着，分明话也是孙鹿尾在下面刚教的，说得磕磕绊绊还要她在下面随时提点，但这样表现着实不错，给鬼王洞加分了。

唐僧看不见这众鬼，又向来走的文路，也无法就我们安排打斗人手的事情发表意见，安静地旁听着，孙柳昭倒还在那随时看着，不时递个话儿，长老也没那么拘谨无措。我因孙鹿尾这突如其来的一手而突然对她们多了些关注，才发现我这手下其实个个都是能人。

回神时，大圣早已定了计策。我那小鬼们心是好的，但实力也是板上钉钉放在那，不会突然提高的。故而大圣只把它们作策应用，让八戒只身入水同那妖交战，许败不许胜。等那妖追出水时，我这众鬼也就自己发挥，或阻拦河妖入水，或拽河妖出水，弱些不敢近妖怪身的就协助八戒在水中动作，总之要将怪引出水来，才好捉拿。

这个办法好，不至于折损我这边小鬼，我十分满意。八戒也无二话，水鬼助力在他看来可有可无，但他显然也希望多层保障，临下水还笑嘻嘻回头向那众鬼道：“诸位老兄，老猪若被缠住时也记得捞一捞我！”不等回应便一股脑儿地除了外衫鞋袜，使出手段进了河水，果是灵活非常。

我听见他话听得清楚，心道：“这可就嘱错了人。我这里可没什么‘老兄’。”回头看看，鬼脸上乍看确实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不然我估计也能看到它们的无语，我这鬼役，生前可都是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