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灾多难

行不多时，忽的就起了一阵狂风。风里又带着沙土，吹得漫漫黄黄，遮天蔽日。我脚下使劲定住自己，又牵着缰绳用力免得马儿脚滑。这龙马似是做马做惯了，有一阵子不见他化形出来，它脑子也总不动，我有时总会误把它当了凡马。不过想想它当时本就是做个脚力，不多出力也是人之常情，不能苛求。

这风来得迅猛，不似常风。我心里还未下判断，就听马上长老道：“悟空，风起了！”这是也嗅出了一些异常。大圣却不解他师傅话里意思，只答道：“风乃天家四时之气，怕他怎的！”唐僧又言：“此风甚恶，与那天风不同。”

他师徒几个就说起话来，八戒掺和进去拌了几句嘴，大圣就要跳起去抓一把风来闻。我牵着马费力睁眼，却见孙柳昭退到了我跟前来，悄声对我道：“似有妖来了。”

我问她如何知晓，她说她真身是鬼，天生地对一类就有畏惧，即使尚未在眼前，身体也能有些感应。她方才在前面，风卷过处她就不由得有些发抖，心也没来由地乱跳，想必是克她之物成妖，正经过这儿哩。

我听了孙柳昭的话，记起当年初去双叉岭前的谨慎小心，每每忆起都觉得那时未免太过小心，原来竟也有一番道理。若我猜得不错，风里来的恐怕是只虎妖了。但西游记里叫得上名字的虎妖我记不起来，大圣应该能轻松制胜吧？

我们两个说话间，大圣也嗅出了风中腥气，一行人方起戒备，前方就跳出一只斑斓猛虎来。

这幕在深山野林其实寻常，但我一行人向来是煞气外露，故而未曾有野物敢在面前放肆，它这乍一跳出来，我还觉得稀奇。唐三藏被吓得不轻，身子猛地一歪，即使我扯进了缰绳，也还是掉下马去。不过我那一拽到底也缓了些落势，唐长老摔得不重。

八戒见了这虎，登时就弃了行李，举起钉耙，大喝一声“孽畜”，就要上前筑去。

我以为能见万千梅花地上开，还犹豫了一秒要不要遮挡下唐僧视线，不曾想那虎非比寻常，见了钉耙全然不惧，竟直挺挺站起身来抡起左前爪在胸膛前一刮，霎时就血淋淋剥下一张虎皮来。没了虎皮更显凶恶，凶眉厉齿地在道旁高叫：“吾乃黄风大王部下前路先锋，奉命来拿几个凡夫下酒。你是哪里和尚，敢来伤我？”

像这种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话，大圣八戒都很有一番应对，但每每遇见依然是怒火中烧。八戒就将来历道了一番，两个打将起来。那虎妖绕到山石下取出两口赤铜刀，与八戒站在一处，噼里啪啦斗个不休。

大圣回望师父，见我护在一旁，便道一声：“师父，且坐住。待老孙为八戒助阵，打倒那怪！”就上前去帮。

我见孙柳昭见那虎妖仍有惧意，便也不勉强。我们跟前也没兵器，便两人各守住长老一边，严阵以待。长老坐在地上口念《多心经》不提。

虎妖战八戒一个已是勉强，又来个大圣它便难以为继，化了猛虎就要逃走，被大圣八戒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形势实在太好，我便忘了那“穷寇莫追”的老话。回想起来，大约还是觉得没在我脑中留下印象的区区虎妖翻不出什么风浪，因而松懈了心神。那妖见追得紧，又抓下虎皮，化一阵狂风便直奔唐僧而来。孙柳昭惊呼一声，匆忙应对，我也打起精神。奈何我们实战经验太过缺乏，当时找个黑熊做陪练玩的还是车轮战，最能打的孙柳尚英又不在场。那狂风到跟前拐了个弯从后方突破，我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抓住唐僧衣角。于是惭愧又不幸地，我同唐僧一同被虎怪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