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突然觉得眼前这位自己的母亲很陌生,曾经,她是那样的慈爱,通透,就连自己敬佩的皇玛法都对她称赞有加,自己也是觉得的,在过往的几十年里,她在雍亲王府那样繁复的后宅之中,保住了自身和自己这个年幼的自己,一路从雍亲王府走到紫禁城的后宫之中,从一个格格到后宫的熹妃,熹贵妃,靠着自己的智慧一路披荆斩棘,走向了这个唯一的后宫尊位,怎么现如今的一番作为,与当初的那个理智通透的女子如此大相径庭呢!
他失望至极,又逢这失去亲子的悲伤时刻,终是忍不下了,问到:“老佛爷,您对晴儿终究是偏疼一些的!还是说,您对晴儿的一切偏宠,是来自于您对紫薇的厌恶!”
突然这般极富其他意味的质问,老佛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皇帝看她不说话,便继续问到:“老佛爷,朕了解,晴儿一直养在您身边,与您朝夕相处,感情深厚,您平日里多为她打算一些,无可厚非,但是,朕怎么也想不明白,您对自己的亲孙女儿,为何一丝最简单的温情都没有,对她处处挑刺儿,时时打压,朕不明白,像紫薇这样一个知书达礼,温婉孝顺的孩子,您对她哪来那么多的成见!”
老佛爷被戳中了心思,她的儿子居然这来质问她,这让她很是气愤,她有些心虚,但也不想承认她心底的那些小阴暗,急言令色的反驳到:“皇帝,你在说什么啊?哀家…哀家几时打压过紫薇啊!不过是她自己心眼儿小,想歪了,这关哀家什么事儿?”
皇帝:“是吗?那当初为何听说朕要给紫薇和尔康赐婚,您就急惶惶的阻止,朝中重臣子弟那么多,您为何不为晴儿考虑别人!”
老佛爷:“皇帝,尔康本就是哀家一早就看中了要配给晴儿的人选,不过是当时他们年纪还小,而后晴儿又陪着哀家外出进修佛法,这才耽搁了,等哀家再回宫,却突然冒出个紫薇来,当时哀家已经是妥协了,让她们效仿娥皇女英,这当初不是也是皇帝你也认同的吗?”
皇帝:“是!当初朕之所以会同意,是想着紫薇和晴儿本是一样温柔娴静,和善知礼的姑娘,她们就算是到了一处,也总能找到合适彼此的相处之道,可老佛爷呢?朕前脚颁布赐婚的圣旨,您老后脚就把紫薇独自叫到慈宁宫去谈话,紫薇自小没有父亲在身边,心思敏感,好不容易走到了朕这个父亲身边,却得不到您这位亲祖母的疼爱,甚至还处处打压她,在她痛处上撒盐,让她一度心灰意冷,好不容易她勇敢的面对生活,却被您那些爪牙们欺辱,最终…最终走上了绝路…”
老佛爷当然是不肯认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极力的辩驳:“哀家何时打压她了!在这个宫里,就算都是哀家的孙子孙女儿,但他们也是出自正统的嫔妃,可紫薇不同,她不过是个宫外女子所出,又不在宫里长大,就算她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在哀家看来,她也比不上出自功臣之家的晴儿,哀家不过是在教她面对现实罢了!”
皇帝深深叹气:“老佛爷,看来您真的是高高在上惯了,完全忘了自己也曾出身低微,当初在王府,上有端庄持重的嫡福晋,下有美丽得宠的年侧福晋,当日的您又是怎样的一番心境呢!那些年,那个临窗望月,满脸从容淡然的额娘在朕的心中是那样通透,只因她曾对朕说‘我们既然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吃穿用度虽不及别人,但不该计较这些俗物,不攀附上者,该秉持自身,强大自身,留待来日!’可如今,额娘想是忘记了!”
皇帝的一番话让老佛爷哑口无言,她不知不觉的也被皇帝的话代入了那深深的回忆当中
皇帝:“老佛爷,对于紫薇,朕很是愧疚自责,她的悲剧是朕终身无法弥补的过错!她历经千辛万苦从济南来到北京,只是单纯想有个爹,只是朕这个爹无能,连这样一点点小小的心愿也让她无法满足,朕会同意晴儿所请,让紫薇和尔康合葬在福家的祖坟里,至于晴儿,朕也答应了她自己的想法,她想留在福家,并且也给了她一个特许,如果将来她遇到了她认为能够托付终身的人,朕会成全她!还有小燕子,她和紫薇是朕珍惜和呵护的一对儿姐妹花,将来朕会好好的照顾她,也请老佛爷看在朕的面儿上,不要难为小燕子!”
还没等老佛爷发表意见,皇帝便下了逐客令:“老佛爷,夜深了,您自行回慈宁宫吧!朕还想再这儿坐坐,也许这是朕与紫薇父女之间最后的一方天地了!也请老佛爷不要再来破坏朕这一番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