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要切磋开始了。
化仪在房内翻着功法,师尊没有让他参与,他便不参与。
至于他的师妹,师尊没有指示,也随她去吧,留一条命即可。
自从上次师妹扒了他的衣服,被一众人撞见后,总有些人莫名地围在他身边,有时候是掌门,有时候是长老,还有各种不认识的弟子。
化仪不明白他们想要什么,只觉得没有指示,便与自己无关。
但他确实觉得有些和以往不一样了。
以前,纵然众人有的打听他,有的追逐他,有的仰慕他,但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微妙的感觉。
以往人们看他如同看一尊神像。
如今人们的眼里多了些他不能理解的东西。
他也不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也是做不到的,众人的言论总是会飘过来。
对于他,人们的描述有“俊美”,“高冷”,“修为惊人”,诸如此类,无非多几个同义词。
他抚上被砸的额头。没有痛觉,但锁魂玉毕竟是神器,在他的玉骨上其实留下了划痕。
和这个划痕一起的,是“可怜”。
什么是可怜?
他读史读书,凡人口中,饿殍遍野是可怜,家破人亡是可怜,国破城毁是可怜,求而不得是可怜。
他有什么可怜?
怎么竟是比功法难理解许多。
这一天主峰上难得的清净。
没有练剑布阵的弟子,没有端坐练气的入门徒弟,没有没事就巡巡山的掌门和长老们,只有一尊几乎覆盖了半个主峰的高台,依旧是白玉雕刻而成的。高台的一端,是依山而建的一排高座,只有寥寥几个位置。
不必多说,切磋正式拉开序幕。
我挤在熙攘的人群里,跟着人流报了名——前十对吧?
不算很难。
主座上,掌门与长老都已落座,端的威仪万分,将高台场景尽收眼底。掌门三弟子位于高台三个方位,负责报幕与监管,余下离主位最远的一角,留给选手上台用。
其实各峰功法还是分别很大,主峰注重阵法,指月峰修习身法与仙药,执剑峰修习剑法,玉虚峰善于符咒。
指月峰的弟子很好认,女弟子基本都是,可其余几峰,由于弟子服都是统一的,在出招之前很难分辨。
我看了看报名领到的手牌——三百二十七,还早着呢。
“一号上玄,对二号上清,第一场——”清虚开始报幕,两个男弟子上得台来,在东南角与西北角各自站定。
“起!”
一声开始令下,两弟子终于拿出本领,只见上玄以气凝剑,共有四把,漂浮周身;而上清伸手取出数张金光符咒,当前已经拍下一道,身前起了数丈高的一层浅蓝屏障,光华流转。
这个时候,我觉得还缺点什么。
缺点什么呢?
琢磨一阵,两人已经剑尖对上符咒了,我才恍然大悟,转身挤进指月峰弟子的队伍——忘了带零嘴了。
第一场切磋,不得不说还挺激烈。玉虚峰的上玄虽然攻击性不是很强,但是一身符咒流水似的使出,竟也没有法力衰竭的疲态,可见根基深厚,而且符咒中不乏流火符,寒水符,雷光符等攻击性符咒,一时周身法光闪烁,气势惊人;而执剑峰的上清,虽然没有那些炫目的光彩,但是四把剑把把锋利,剑气凛然,同时剑随意动,灵活变化,一时也有以剑成阵之式,威压不弱。
主座上的长老们,看起来也对自己的弟子很是满意,无论输赢,这二人显然已经表现圆满。
最后,上玄终究因为攻击力差了半分,一招惜败。
我嚼着今天的蜜饯,这回的洛神果有点甜了,待会得再去要一点水来冲冲。
接下来的切磋如走马灯般轮番上场,有指月峰法修对剑修,也有法修对符修,各种组合一一见过,基本都是同一字辈的弟子互相比试,倒也很和谐,有来有往,只是指月峰那几个有名的美人上场时,赢的速度便快了很多。
“三百二十七号化清,对三百二十八号清存,第一百五十三场——”
刚刚台下还有些窸窸窣窣的交谈评论声,突然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化清?那个传说的师姐,终于可以见到真面目了吗?
“哇那个师姐终于要来了?咱们太靠后了,看不清,要不要往前……”刚刚和我时不时闲聊搭话的一个指月峰弟子提议。
我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没有回话,掐了闪身诀直接闪现台上。
好在清存也是熟面孔,执剑峰大弟子,入门比我还要早上二十余年,修为也比我高出许多,算是半步化婴。
清存见过我几面,此时也不算惊讶,那几声讶异多是从指月峰聚集处传来的。
我一上场,便感觉灼热的视线聚焦到我身上,其中,来自主座的最为强烈——其实,掌门与长老们,一直不太清楚我和师兄具体修习了什么,尤其在我金丹成后,基本没有再接受过掌门弟子的指导。
“起!”
清存收起刚刚打量我的目光,刹那间,身前便列起通天剑阵——执剑峰的秘术之一,周身有巨剑形成两仪剑阵,巨剑剑长如通天,流转金光,进可攻退可守。
我略略有些冒汗,这可真是抬举我了,一上来就是大招……
我还没来及想好怎么应对,只见清存御气而起,两把巨剑已经向我推来。
脑子没反应,身子就先替我行动了——我的闪身诀修的着实不错,已经半自动触发了,一下便闪到了那两把巨剑之前,巨剑撞到高台的结界上轰然碎裂。
灼热的目光弱了几分——这招闪避虽然算聪明,但是吧,着实不大好看,也没啥能力……
清存反应也十分迅速,当即将通天巨剑化作千百把小而密的剑,一时间漫天剑雨向我扑射而来,场面宏伟无比,金光下尽是剑意。
待剑雨过去后,众人看向台上,只见我干的事情,无非是又用了闪身诀,现在已经到了清存面前五步的距离。
于是,台下听取“切——”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