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散发着淡淡的幽凉香味,镂空雕花嵌着羊脂玉的铜镜映出她绝代容颜,靡丽妖冶,抬眸谈笑间便可衬得这世间所有美好都暗淡无光。只那一眼,便让人深深沦陷,予取予索。冰雕玉勾玄胆鼻,往生河上菱唇艳。色若春晓之花,芙蓉面寒。让人觉得用倾国倾城这样的词句也是负了这般美貌。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孟瑜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了她绝世容华。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慢步行走间,有芬蘼的凤凰花瓣偷偷散进在她宽大的衣袖里,妖冶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又似天边燃烧的火焰,从红尘深处滚滚而来,似将燃尽这万丈繁华。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寒风卷着花香刺得孟瑜头直晕,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头戴三束发紫金冠,身穿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铠,腰系玲珑狮蛮——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栏外的花园里,芙蓉月下妖娆,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容捱到家还要挨着给长辈斟酒。
孟瑜端坐在塌上,忍着困意坐的板正。她想揭开盖头吃个桌子上的桃儿,可是嬷嬷说这不合规矩。
听着门外的吵闹声,好似今天一天就像是一场梦。
夜深了,外头渐渐平了。暖春阁的灯已经熄了。孟瑜朝着门外唤了一声。
孟瑜筱亭,什么时辰了?
刘筱亭回将军,已经子时三刻了。暖春阁已经熄灯了,王爷传了话今日不会过来了,咱也收拾收拾歇息吧。
孟瑜也好。
褪去了繁琐的喜服,摘下盖头,递给刘筱亭又挥挥手让他退下。
明天只怕是要被人笑话死。
大婚当日新郎不与新娘圆房倒也罢,还歇在了妾的屋里。
孟瑜翻了个身,背冲着门,阖上眼睛,没睡太沉。迷糊的觉着被人从身后抱住。
他大概是醉了。
孟瑜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怪呛的。
不是不来了吗?
她好似听见郭麒麟贴着她叫她㜣㜣,叫她瑜瑜,叫她小狐狸。
这双眼睛确实像。
孟瑜吃痛,一口咬在了郭麒麟肩头。没留劲。实打实的一口。
郭麒麟你的命是我给你的,镇国大将军的位置是我给你的,摄政王妃的身份也是我给的。
孟瑜的手腕青紫,大红色的床幔刺得眼睛生痛。
孟瑜张着双眼像个木偶,最后他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到寝宫中没有人了孟瑜这才放松下来,她躺在凌乱的床上,周边寂静无声,泪水这才不受控制地滑下去,滚烫的液体一部分顺着眼角落进耳朵里,一部分滚进脖子里,没一会就变得冰凉。
孟瑜筱亭…筱亭——
刘筱亭将军……
孟瑜他说我这条命是他给的…
是啊,当年圣上疑她有异心,若非郭麒麟开口,只怕此刻她就早被五马分尸了。
孟瑜他还说我这将军的位分是他给的……
当年她被人埋伏,一支箭羽穿进胸膛。郭麒麟将她送回京城,保住一条命。禀了皇上,给她这位置安抚。
孟瑜筱亭,你说,我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