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佐奈,你要沉默到什么时候啊?啊,我知道了,你在学那绪美对不对?反正只有不讲话就好了,随便学都可以很像嘛。」
「没有……我不是在学她啦。」
「那就赶快回答我啊。难道你连自己会不会飞,都没办法判断吗?」
学会飞翔了吗?还没有学会吗?
我究竟……
有没有学会呢?
在那场梦境里,我有成长到可以「飞翔」的境界吗?我的确很努力,认真地面对各种障碍各种问题,认真地对抗,认真地想办法解决。
结果——
结果……究竟有没有学会呢?
我从原本的位置,飞到更高的地方了吗?
「我不知道。」我这么回答。「虽然不清楚有没有学会飞翔,但我真的全力以赴了。」
「当然要全力以赴啊,不过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有没有学会飞翔。」
「我只知道自己很努力了……」
「努力不一定代表学会了,不会飞就等于徒劳无功啊。我对过程没有兴趣,有没有努力都与我无关。」
「什么嘛……」
「你看过居里夫人的传记吧,她的故事之所以能流传后世,就是因为最后飞得又高又远。如果只是安于现状,对辛苦努力的过程沾沾自喜,未免太没出息了吧。」
「说的真过分耶。」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啊。」
我闭上眼睛,回想那个梦境的内容。
眼皮下浮现的,是许许多多的记忆。
非常栩栩如生……却又缺乏真实感的舞台。
精彩的,飞行教室。
在那里,我曾经作战。
在那里,我曾经呼喊。
在那里,我曾经迷惘。
在那里,我曾经流泪。
在那里,我曾经拼命求生。
在那里,我曾经沮丧无力。
在那里,我曾经认真积极。
在那里,我曾经——
「快回答我啊。」二姐急着催促。「你学会飞翔了吗?没有学会吗?」
「……这是秘密。」
「为什么?」
「我的心情,不会告诉任何人。」
「真讨厌的小女生啊。」
「接下来轮到我发问了。」
「谁规定的啊。」
「从刚才我就在怀疑了——」我坚持问到底。「为什么我的梦,姐会知道呢?」
「梦?」二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到底在说什么外星话啊,你觉得那是一场梦吗?」
说完她看向窗外。
眼前是——埋入地底下的苍叶国中。
……怎么可能?
我的梦,并不是梦,而是现实?
现实?
现实中发生的事?
所以照理说——
我已经死了。
那现在呢?此刻这一瞬间的我,又该如何解释?
我还好好地活着,
我还活生生地存在着,
我还认真地思考着,
「这个我」,究竟是谁?
难道,难道我……还在梦中吗?
只是死前出现的,梦境?
我用力捏捏脸颊。
想当然的,很痛。
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画蛇添足再添足
相隔大约七小时又三十分钟,终于再度吹到外面世界的风,终于再度呼吸到外面世界的空气。
黑夜已经降临,即使发生了那么严重的大地震,外面的世界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创伤。看来唯一遭到重大破坏,埋进地底下的,只有这间学校而已。
村木躺在洞口旁边,眺望眼前的空地。多台救护车与警察停在现场,光线和鸣笛声忙碌地交错着。忽然瞥见空地一角,有数台黑色推车避开人群停放着,身穿白衣的一男一女站在推车前方,妙子看到他们立刻蹙起眉头。而空地另一端则似乎有学生家长或者围观民众,像糖果周围的蚂蚁般挤成一团。
回来了。
看到这些景象,村木终于能确信自己回来了。
救援队发现村木等人的存在,连忙赶过来,将宇沙里和兵藤抬上担架送走。妙子把救援队的手推开,转身独自离去,救援队在后方不停呼唤她,坚持要送她上救护车,却在看到她走向黑色推车的瞬间,立刻作罢。唯香扶着全身是伤的弟弟走向救护车,而躺上担架的园部因为得到安全感,忍不住痛哭流涕。那名动也不动的男学生,以及坐在他身旁的人偶少女,都被送上担架,人偶少女在移动的过程中,双眼始终凝视着刚才爬上来的洞口。
于是,村木突然想起另一名少女。
镜佐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