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跑步声还是没有停。
“逃掉了,吗?”
发出喀喳的声音,点燃Zippo打火机,橘色的光照亮四周。
明日美看着房间。
没有棱子的身影。
电灯完全破裂。
被逃走了。
浩之马上转身步出房间,明日美急忙跟着走。
那是栋阴森森的建筑物,白色墙壁到处都是裂痕,铺着油布的地板剥落着,门和天花板也到处都洞,还有用喷漆画的涂鸦,很像是灵异节目会出现的场景。再加上打火机的火炎晃动着,更是一百分的演出。
“你和刺杀手杰克认识啊?”
走在前面的浩之,头也不回地问。
“啊……对,她是我的青梅竹马的姊姊。”
话说出口,才非常了解这是很白痴的设定。
“你要找的人,还真近呢,”他开玩笑似地回答:“以往竟然都没发现,你还真是悠哉啊。”
“碍到你啦。”
可是,他说的没错。
“不过,我也很没用,让好不容易到手的刺杀手杰克逃掉了。不能瞧不起你。”
“请问,”明日美环顾着长廊,“这里是哪里?”
“你知道幽灵医院吧?在支笏湖的。”
“啊,嗯嗯。”
那里好像会出现真的幽灵,连暴走族及最喜欢灵异的人也不会接近,是这一带附近很有名的建筑物。明日美也曾从外面看过。难道,这是那里?
“管它什么幽灵,问题在刺杀手杰克,”浩之简单地说:“喂,你看得到刺杀下杰克往哪里逃吗?”
“没有办法啦。她得先杀人。”
※※※
还好随身携带了小型手电筒。刺杀手杰克劈开黑暗,穿过长廊。
……接下来,
怎么办呢。
如同那位青年所指,她无法看到自己的未来。可以看见别人前进的路,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刺杀手杰克从以前就一直感觉到这种不寻常的感觉。
看不到。
这对刺杀手杰克而言,与恐怖同义。
……接下来,
怎么办呢。
应该逃得掉吧。可是总觉得,就这样逃亡也没什么意义。而且明日美知道我的存在,如果她去报警,肯定会成为全国通缉犯。我才不想惹这种麻烦事,这样的话,我宁可选择死。
死。
第一次思考、想像自己的死。这比想像中还有趣。自己是渡过什么样的生,当中有些即使排斥却还是会想起的部份。
死……吗。总觉得没什么真实感。若要说遗憾,嗯,很想把玛露琪的故事画完,就这样吧?只有这样。刺杀手杰克是不可能有什么大遗憾的。
刺杀手杰克今天早上看到了某个人的未来,就分类学观点来看,算是比较重要的人。唉,来参加他的未来吧,不知为何有了这样的想法,大概是着魔了吧。
介入某人的人生。
这种行为对刺杀手杰克而书,是生平头一遭。
以往确实屡屡以杀人的形式介入过,可是那是以终结那个人的人生为目的衍生出来的,和“为了让他活着”是一百八十度的不同。
不,不对。严密地说起来,是本质上的差异。以往的杀人,也全都是“为了活用其人生”呀。
……没有答案。
意识到自己想起了那位青年说的话。
确实……对于询问明日美的那个随性的问题,自己准备了无限个单方观点的答案,另一方的观点却连一个答案也没有。问题本身既矛盾,也是一种真理。这就是伦理学……不对,还是哲学的领域呢,或者是在小学的道德课教的。
嗯,无所谓啦。
毕竟,自己的时间即将终止了。可惜手中没有刀子。
5
被破坏了。被破坏了。
痛苦支配身体的比重增加,已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承受,我倚着墙壁而坐。视力非常模糊,身体感官也变得暧昧不明,从重力获得解放?那就糟了,因为……那不就意味着死亡。
突然一阵猛烈的睡意袭来,从前兆变成了启动,蜡烛的火焰让人心情郁闷。可是我不能睡,祁答院唯香还在车子里面,也很在意三九二亚纪子的行踪,更重要的是,不知道破坏我的构想的人是谁就死去,未免太遗憾了。
我发现贴在窗户上的三夹板被割破了,我望着天空,看着徒有颜色却没有光芒的月亮。竟然能这样不厌其烦地看,我有这么愉快吗。
脚步声逼近。
仓促,却莫名规律的脚步声。
……是谁。
我死命爬到藤堂友美惠的尸体那,拔起刀子,血液四溅。脚步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来愈大声,坚定地朝这里接近。
那个脚步声在206号房前停止。
虽然不知道是谁……非杀掉不可。
我将睡意和剧痛赶到意识外面,手压着膝盖站起来。哈啊哈啊哈啊地大口喘息,视线比处在雾里还要混浊,地面像踩在云上般柔软,我知道血液在下降。我勉强踏出一步,靠意志力再走一步,凭着骨气再走一步,奇迹似的一步,总共四步。然后准备好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