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大叔忍着痛苦的声音。我因为介意而转头确认,他已经准备追逐我们了。糟啦!这下子,不管谁来计算,肯定都会算出“我们会被追上”的答案。
我和祁答院唯香跑到游乐场前时,与大叔的距离已经缩短成十公尺左右。
“抱歉了,”我道了歉,背起祁答院唯香,她比想像中轻很多。“你别掉下去啊。”然后全力向外冲。
虽然被客人注视,却无暇顾虑那个视线。有时间在意别人的目光,不如把自己内在那“谁也看不到的场所”过滤干净,这是死去长女的口头禅。只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抓到了那个意义。
耳边传来祁答院唯香的叹息,以及胸部紧贴背脊的触感,虽然没有引起性冲动,我那纯情的精神却感到很害臊。男人的确有用“纯情”一句话处理欲望的倾向。真是糟糕的思相。
来到手扶梯前,幸好旁边的电梯门正要打开。一定是小朋友在恶作剧吧,感激不尽。我背着祁答院唯香走进电梯,回头一看,张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的大叔,像是摇摇晃晃的橄榄球选手般,猛烈追来,距离只有数公尺。
我感觉到无以言语的恐怖。
因为会遇到这类的恐怖感,只有稀有国家的居民,所以更感害怕。
我以高桥名人(注75)级的气势,猛烈地连续按着关门扭,门立即关上。在四角型障
壁内就所向无敌了。
千钧一发。
“呼,”不禁叹了一口气。“喂,”我在下降中的箱子中放下祁答院唯香,“你……怎么跑得那么慢?”
祁答院唯香的头微微歪了一下。
“喔。”我一边感受下降的滋味一边咕哝着。
“请问。”
“咦?什么?”
“甜甜圈掉了。”
祁答院唯香低着头小声说。
“喂,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总不会是在玩捉迷藏吧?你们看起来并没有那种交情。”
“他想要我。”
祁答院唯香面不改色地轻松回答。
一楼到了。
门打开。
眼前是一片人潮。那当中……没问题,没看到那个大叔。
“走,快点,”我拉起祁答院唯香的手,步出电梯。“不快点的话,又要陷入跑得快与大野狼(注76)状态。”
祁答院唯香指向手扶梯。
“咦?”
我抬头一看,看到那个大叔正从手扶梯的阶梯冲下来,我和他四目相交,那是布满血丝,认真的眼神。被懦弱的人用那种眼神注视,任谁都会折服。
“真是穷追不舍……你是钱形(注77)吗。”
我再次背起祁答院唯香,跑向外侧的停车场。顽强的的大叔也追了过来,啊——真是的,所以我才讨厌固执的家伙。
终于从MYCAL逃出。闷热感再度袭来。车子停在入口附近地方,证明我平日习惯良好。回头确认入口,没看到大叔的身影。我打开车锁。
“喂,你能不能快一点,”我对着祁答院唯香说:“要待在我的背上多久啊?”
11
车子在乡间道路狂奔,坐在副驾驶座的祁答院唯香没有确认背后的情况,只是无言地看着前方。
“嗯,所以,你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啰。”
祁答院唯香用小到不行的音量回答“是的”。
“可是为什么,听起来你应该是大财阀的千金小姐吧?”
面对我的问题,祁答院唯香有些犹豫地说,我的家人疯了。
“喔——那就怪不得了。”
我马上点头。逃避疯狂的家庭,这对了解个中滋味的人来说,是再真切不过的呐喊了。无缘遇到像宗教般要人向善的普通家庭的那份悲痛,以及认为只有自己有这种感觉的强烈疏离感。孩童时期不会拥有这种感情的人,他们既然置身于“顺应”的范畴之内,应该很适应家庭吧。
“疯狂与否的分界线,最终其实是操在自己手中。可是,因为没有人会打心底不相信自己,所以多半都会认为是对方发疯吧。”
祁答院唯香的双眸,直视着前方没有移动。
“喂,你,”我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问,,“有地方去吗?”
祁答院唯香摇头。
“可是,例如亲威家或是朋友家。”
我说完,她以蟋蟀脚步声般的声音回答,亲戚应该早被连络了,而我没有朋友。
“你想怎么做?”
祁答院唯香那草食性动物般的双眸微微垂下,便像洋娃娃般一动也不动。难搞的对象。
“我认为最好别去住饭店,”我瞥了一眼后照镜,“马上会被发现。”
没有回应。
适度的紧张感,以及极大的紧迫感包围着我。这种感觉总是在与心仪对象谈话时来访,虽然与像小孩般兴高采烈的瞬间,是迥然不同的构造,若问有无爱情成份就太蠢了。因为我……在此明确宣布,爱上了祁答院唯香。
话虽如此,我并没有完全冲昏了头。
没有疏于准备电击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