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痛彻心扉

悬崖边凌冽的寒风将我一袭白袍吹的沙沙作响，明明是春意盎然之季，而我此刻感到的却是一阵彻骨的寒。

我不禁双腿一软，瘫倒在陡峭的悬崖边。

“我……我……没有推她。”

泛白的唇瓣轻启，清如细雨的声音是止不住地打颤。

我望着此刻正柔弱无骨瑟缩在师尊怀抱里的娇俏女子，乃即师尊望向我冰冷的神情中夹杂的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要我说，心思如此歹毒，三番五次的想要害小师妹，就应该堕入这万丈深渊！”

说话的人正是我的二师兄，沈南星。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如星的眼眸中是对我止不住的厌恶。

“啧，这惩罚倒是轻了，回想你以前陷害小师妹的种种，我都恨不得将你抽筋剥骨以解心头之愤！”

在一旁附和的人是我的三师兄季斐燃。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眼神中对我流露出深恶痛绝的恨意。

而此时正缩在师尊怀里的小师妹抽抽搭搭的回头望向我，一张白嫩的小脸被泪水浸湿，哭的梨花带泪，她努力抹干眼泪，望向我的眼神充满恐惧。

“师姐……你为什么要推我……我以真心待你，而你……”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又抽抽噎噎了起来。

“不……不是……”

我的心中充斥着绝望，痛啊，痛彻心扉的痛，而此刻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就像每回我尽力的解释，哭着为自己辨别真相，而他们只愿相信小师妹。

可是，曾几何时，我也是他们最喜爱的小师妹。师尊最为得意的徒弟。

可是，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不知不觉中，泪水早已浸满了眼眶，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耳畔传来的是一阵阵嗡鸣声。

这时，不知是谁推了一把，我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一个踉跄便向后退了两步，让本就处于陡峭的悬崖边的我更岌岌可危。

这具身体，修为早已尽毁灵根被废，与凡人无异，甚至比凡人更加虚弱。

“呵，这时候倒装起虚弱了?不过是轻轻推了你一下，虚伪！”

说着，那人挥起长剑，便向我刺来，我被锃亮的剑身闪了眼，下意识的捂住双眼向后退去。

随后，我整个人失重从万丈深渊坠了下去，此时的耳边是簌簌的风声，强大的风灵之力似要将我的身体撕碎……

我是要死了吗……

可是……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点点星光，逐渐汇聚成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模样。

没想到，我在最后的时刻，想到的是我的大师兄啊……

我轻轻一笑，心中是数不尽的心酸与苦涩。

大师兄名唤霁泽兰，风光霁月，温文尔雅。是师尊最早收的弟子，也是师尊的几个徒弟中天赋最好修为最高的。

师尊将我捡回来的第一天，便将年仅九岁的我托付给他照顾。而那年，他也才不过十四岁。

我的记忆中师兄对我始终温柔且细心的照顾，那时年幼无知，总爱调皮给大师兄捣乱，而大师兄也会千百般地纵容着我。

这四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四年。

在大师兄对我的精心照料下，我的修为在他的指导下愈发精湛，读书遇到不懂的就问大师兄，讲了一遍还听不懂便又缠着大师兄重讲一遍，而他也总是无奈的敲了敲我的头，从而更加详细的讲解直至恍然大悟。

我的二师兄跟我年纪相仿，空闲时我们总爱背着师尊和大师兄偷偷溜进后山，一起上树偷鸟，下海摸鱼。

累了，便躺在树荫下光滑如玉的石板上欣赏后山这幅如画的风景。偶尔几多桃花飘落，我便将桃花插在二师兄的头上，直至他顶着满头粉嫩的桃花黑着脸看我笑的捂着肚子说要将这一幕画下来。

当时年幼贪玩，我们一起不小心闯了祸，在师尊面前请罪，他便挡在我身前包揽下所有“罪名”。当时尚且年幼的我感动的涕泗横流，心道就算被罚也要跟他一起抗下这份“罪名”。

这时师尊便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倒也没重罚我们，手一挥，便罚了我们半个月不准吃饭。

可这种惩罚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可是比罚上我半个月闭门思过还是要痛苦。

而正是令我诧异的，是我的三师兄，季斐燃。

明明与我和二师兄同岁，却一副人小鬼大，少年老成的模样。

听师尊讲，当时他从魔渊中救回三师兄，三师兄已然鲜血淋漓遍体鳞伤，养了好半个月才堪堪能下床。

他平时沉默寡言，甚至都不曾和同门的弟子打交道。他的眸中总是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压抑。

而当时的我看见他别扭的捧着手中的东西，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走向我，随后将包裹住一层油纸且香味四溢的烤鸡如烫手的山芋般飞速塞进我怀中。

“给……给你。”

随后撇过头，便不去看我。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同我说话。

后来，这个少年逐渐不再同以前那般沉默寡言，他的话也渐渐的变多了起来，眼底的阴云也逐渐消散。

就连我和二师兄偷溜进后山玩他也跟着，闯了祸，几人便低着头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受罚。

四年时光飞逝，大师兄便要下山云游，直至如今，我还犹新的记得那天我抱着大师兄哭了一整夜，死缠烂打想同大师兄下山却被师尊罚了一个月的禁闭。

而迄今为止已过了整整五年，我都未曾再见大师兄一面。

大师兄走后的第二年里，师尊便收了这个小师妹，我的人生也因此转折。

从师尊最宠爱的小弟子，新一届的仙门翘楚，风光无限的天骄变为整个仙门臭名昭著，嫉妒小师妹的蛇蝎毒女。

大师兄啊……

若你还在，你会不会信我……

还是……

这万丈深渊，想必跳下去定会粉身碎骨吧……

我缓缓闭上双眼，等待这宿命最终的归处。

万念俱灰之时，我的识海中出现一个声音。

“不——活下去！活下去……”

与此同时，我的本命灵扇从怀中飞出，它划破了我的手指，鲜血所染，如雪的扇上绽出娇艳的梅花，扇子通体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强大的灵力将我包裹起来。

接着我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