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你来到伶人们休憩的院子。眼下花朝宴即将开始,每个人都在抓紧最后的准备。
你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伶人之间,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薛绮梦上官穆羽到底来这里做什么?等花朝宴开始可就没有机会引荐我认识西越使臣了啊。
眼看已到日落西山之时,但院子里仍未见上官穆羽。你心下越发焦急,逮着一个看上去稍微空闲一点身着奴装扮的人问道。
薛绮梦请问,你有见过一名蓝衣公子、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的公子来此处吗?
你很确定这个院中几乎都是伶人,如果真有贵客模样的公子来过这定然会引起注意的,所幸的是,你猜对了。
家奴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的公子么……我想想……方才好像是往那边走去了。
家奴指向幽静暗深的小径,这条路似乎通向院子深处,那里看上去不像伶人休憩的地方,上官穆羽去那儿做什么……
没有多想,你谢过为你指路的家奴后便往小径走去。
潺潺流水声从小径不远处传来,两边的树木标志着这是一处林子。
你似乎听到不远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声音缥缈听不太真切。
难道是上官穆羽吗?怀着这样的疑问你继续向前,直到一抹黑衣背对着你在前方不远处出现。
黑衣人回主公,查明刺客隐藏在今日表演的伶人之中,可是无法锁定到底是谁。
薛绮梦(刺客?!)
你心下猛然一惊,自觉应该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可是这个黑衣人回禀的主子是谁?上官穆羽吗?
没有听到被称呼“主公”之人的回答,黑衣人继续道。
黑衣人主公,未免刺客行凶,属下提议将伶人都控制住,提早结束花朝宴。
???如此……不就正中他们下怀了?
是一把听上去阴柔而冷酷的声音、停顿的语气,态度中的杀意都让你心底蓦然升起一阵冷意。
这个人不是上官穆羽,他比上官穆羽危险太多!
一念及此,你迫不及待想离开这危险之声。
可你才刚退后一步,一把双叶刀忽然刺破空气,直直地往你的方向刺来。
薛绮梦啊——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那双叶刀堪堪擦过你头顶,将上官穆羽送你的发簪打落在无。
几缕发丝飘落,混合着冷汗粘在你煞白的脸上。
你强忍镇定睁开眼,眼前十步远站立着一个身披披风的身影。那人隐藏在暗处,只余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犹如蛰伏在夜色中的狼。
薛绮梦你、你是谁?!
听到你的问话,来人轻笑一声,借月色从黑暗中走出。
披风带起阵阵冷意,一如他脸上的笑容。
司徒寒没人告诉过你,偷听者的下场往往会很惨吗。
薛绮梦我没有偷听,我只是路过这里!
司徒寒垂死挣扎之人往往都会这么说,不过不要紧,我有的是酷刑让你承认。
来到这个世界快两个月,你第一次有这种恐怖的感觉,这种真真切切离死亡如此近的压迫感。
你下意识地往后退,而你退一分,眼前的人便近你一分。直到你身子抵在了树干上,你知道退无可退了。
薛绮梦我说的句句属实,我是来找人的,根本无意听到你们说的话。
司徒寒狡辩。
薛绮梦我没有!我是来找上官公子,就是、就是南阳侯次子上官穆羽!
薛绮梦不信你看这个!
你慌忙从腰间掏出在马车上上官穆羽给你的玉玦,你万万没想到意会真的用上它。
借着月光,眼前的视线落在那枚玉玦上,而他靠近你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知道事情有转机,你赶紧自报身份。
薛绮梦我是上官公子邀请来花朝节的朋友,也是京都城彩绣坊的掌柜,身家清白没有犯过事,你若不信可尽管去调查!
司徒寒彩绣坊的掌柜?
眼前男人重复了一遍,似乎若有所思。
司徒寒而且还是上官穆羽的人?属实有趣。
你完全不知道这男人在琢磨着什么,但无论是什么,你觉得都不是好事。
砰——与此同时,一抹烟花自远处升起,在天空绽放出火树银花。
黑衣人主公,花朝宴开始了,我们时间不多,必须速速做抉择。
没有回应身后的黑衣人,司徒寒看向你。
司徒寒想活命吗?
废话、谁不想?你在心里咆哮,但表面却不敢这么说,只是点头如捣蒜。
司徒寒替我做一件事,事成,放你走,事败——
司徒寒杀了你。
司徒寒带着你走向伶人的院子里,此时大部分的伶人已经前去花朝宴,余下的是出场靠后的戏班子和西域舞娘。
薛绮梦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司徒寒花朝宴潜入了刺客,我要你替我找出来。
薛绮梦找、找刺客?这怎么找!?我一不会武功二不了解情况,我要怎么找?
司徒寒是找还是死,你自己选。
薛绮梦你——
你还想反驳什么,却被他一记冷眼吓得闭嘴。
自知斗不过眼前的男人,你放软语气,妥协一步。
薛绮梦行,我去找,但你好歹告诉我你手下的情报是什么?我能从什么地方下手?
司徒寒这些伶人中混入了西域刺客,我要你将刺客找出来。
司徒寒因为是西域人,所以刺客只有可能隐藏在西域舞娘之中。
司徒寒西域舞娘目前还在前面的小院子里,你伪装成院中婢女,观察她们的情况。如果发现任何不对劲,立刻出来禀报。
薛绮梦那要是找不到呢……
司徒寒找不到,就把你当作刺客拿去复命。
薛绮梦我就知道!
看来这份差事你无论如何都要接下来了。你看向院子里,那些舞娘还在编排等会上场的舞蹈,乍看之下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薛绮梦(大概只有凑近观察才能知道了……)
你回身最后看了一眼司徒寒,他还隐藏在暗处,明显不想被人发现。
你硬着头皮踏入院子里,同时细细思考从什么地方入手。
薛绮梦既然是刺客,那必然会携带武器才对,可看他们衣着轻薄,哪儿能藏到武器呢?
薛绮梦等等……藏武器?!
薛绮梦等会要去找刺客,先换一身婢女的衣服增加可信度吧。
鲜红裙摆坠着金丝边,在夜色里也闪烁着点点光斑。西域风格的舞裙相比起南唐的服饰要更加轻薄,连长袖也是略带透明的轻纱。
越是轻薄透明的地方,越是无法暗藏凶器,哪能藏凶器的地方,只能是旁人看不到里头玄机的地方。比如说——
你目光流转,装作不经意地落在舞娘胸前的衣襟上。
因为要和西越使臣做生意,所以你在来花朝节之前便做了不少关于西域服饰的功课。
如今南唐流行的刺绣还未传入西越,胸前多是以铜制装饰物点缀,乍看之下有点像现代的纽扣。
可是,在这些舞娘之中,你却察觉到仅有一人的服饰胸前的装饰与他人不同。
是的,她所穿戴的服饰,胸前却是用南唐的包梗绣,这种绣法是用较粗的线打底或用棉花垫底,使花纹隆起。
薛绮梦(假如用于打底的棉花里克塞入了别的什么东西的这么爽……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
你想了想,胆大地走上前去。
薛绮梦(看向舞娘们)各位女娘,接宫里旨意,为了彰显南唐和西越的情谊,特命我来为你们的服装稍作调整。
薛绮梦(从兜里拿出一些小绸缎)按照南唐习俗,在花朝节这一天,西域来宾需要在胸前别上绸缎的,由我亲自帮你们系。
你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舞娘,你注意到大部分的舞娘对此没有反对意见,只有那个“特别的”舞娘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而你就势往她的方向走去。
舞娘不劳烦姑娘了,我自己来就好。
舞娘往后退了一步,她虽是西域人的装扮,但京都话却讲得很标准。
薛绮梦你是京都人吗?怎么京都话说得如此好?
舞娘(警惕)不是。
薛绮梦咦?那你从小长在京都?
你试图放松舞娘的警惕,而手已经往她身上的包梗绣花纹伸去。
你瞧见舞娘的脸色已经变了,但奈何不能轻举妄动,只有死死盯着你。
薛绮梦放松点,不就系个绸缎么……看,弄好了。
你脸上仍旧笑意盈盈,但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一声。
那包梗绣里,藏着一根针!
你的手微微颤抖地放下,现在轮到你不由自主地退后了。
此刻你心里只想着要逃,双脚已经往院门口迈去。
舞娘等一下!姑娘为何只为我系了?
薛绮梦(完了!)
这是你脑海里的第一反应,而你只当作没听到似的加快步伐。而舞娘比你更快上前,一只手搭在你的肩膀上。
求生本能让你没法再掩饰下去,忍不住惊呼出声。
薛绮梦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随着你的惊呼,一直在院外守着的司徒下令包围着整座院落,院中又响起了西域舞娘们的惊叫声。
不知什么时候舞娘已经先一步擒住了你的喉咙,也许只需要一用力就能将你脖劲扭断。
司徒寒(冷笑)都死到临头了,还要垂死挣扎吗?
舞娘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司徒寒你怎么会觉得用她能威胁到我?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你要杀便杀。
薛绮梦!!!
薛绮梦什么无关紧要?!我好歹帮了你!你要卸磨杀驴开车过去?!
司徒寒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非常吵。这么吵的人,还是不要留在世上了,徒增聒噪。
薛绮梦司徒寒!我、我是上官穆羽的贵客,如果我遇险了他定不会放过你的!
司徒寒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我点外卖竟啊?你以为你出现在这只是意外而已?
薛绮梦(脸色冷然)你什么意思?
司徒寒我的意思是,你不过是上官穆羽的工具而已。
舞娘够了!我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
舞娘我只说一遍,要么放我走,要么我杀了她!
司徒寒没有回应,而是抬起手,他左右两边的弓弩手立刻瞄准了舞娘。
司徒寒那我也再说一遍,她对我而言,无关紧要。
恐惧终于彻底蔓延你全身,你甚至能感受到脖颈上的手逐渐发力,似乎下一秒你就要绝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