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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京

错落山河

《错落山河》

第一章《归京》

像是地狱…

乱箭四射,刀剑相击,

惨叫声遍野,满眼血肉横飞,

一袭红衣于战场厮杀,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杀伐果断的眼睛,似冰冷的深渊……

那女子…竟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梦醒)

三月暖阳细碎,洒进了深宫的每一个角落。

韶阳宫内,女孩猫着腰趴在清瑶池上的勾阑边,清冷的小脸上略施粉黛,青丝微绾,斜斜地插了一只碎玉缠枝钗,一身素白烟罗裙,裙上绣着黛色云纹。

白皙的小手不停地忙来忙去,把剥好的橘子,一瓣一瓣地摆好,伸出细长的手指轻戳着眼前的橘子瓣儿,拉拢着小脸,问觅云:“觅云,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来?”说好的待在皇宫陪自己练剑,不料又被父皇派去打了三个月的仗。

一旁的觅云被自家公主逗笑了:“公主,殿下已经在路上了,奴婢去给您取剑。”

“禾儿!”来人着一身墨色暗纹长袍,一双幽绿的眼睛亦正亦邪,出征的佩剑幻化成腰间的玉佩,一身墨色沉郁却难掩荣光,他缓步走来拂起一池水面风。

柒禾轻提罗裙,翻身过勾阑,掠过水面,扑倒了哥哥身上。

“说好陪我练剑,出去这么久也不带我!”

殇霁无奈,抱着妹妹站好,他含笑轻叹道:“那是战场,我怎放心将你带去?”

可谁又知道,羲和王朝,气数已尽……

钗上碎玉轻晃,她嘴角一弯,谑声道:“我不管,今天不陪我练剑就不许走了!”

觅云抱着木匣小步跑来,双手捧出一柄桃木剑,隔着清瑶池水,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抛:“公主!接剑!”

柒禾抬手接剑,挥剑一步迈出,身姿轻盈犹如瑶池中的水梭花四处游走,殇霁始终剑未出鞘,柒禾转身变换左手持剑,殇霁拂袖背手,身形一顿,左脚微移,剑尖从颈间划过,淡淡的桃花木香气萦绕在鼻尖…

“殇霁!你又让我!”

虽然赢了,却好像并不开心。

柒禾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服气的嘟囔道:“哥哥,只因我是女子,就注定被困在这宫墙之中吗?连剑都只是木头做的…”

殇霁眉头微蹙,脸上神色几番变化,眼底幽暗似深渊,终是不忍柒禾伤心,平声说道:“下次,带你去。”

他想说的是:下次,哥哥带你去。可自始至终,未敢说出口。

自己对她的感情,好像,越界了……

柒禾仰起头,钗上碎玉声清脆,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俏皮可爱:“那一言为定…”

第二章《劫难》

晨光微曦,柒禾翻进窗子,脱下夜行衣躺到床上,微弱细碎的光给不了人温暖,黑暗狠心夺走了仅剩给世人最后的光明……

觅云合上窗子,防不住偷跑进来的雪花,扰动了女孩床灯旁垂地的鲛纱罗帐。柒禾从梦中惊醒,大口的咽着空气,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身后三千青丝肆意散落,本就清冷的小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她的视线断了,眼泪无声滑落。

她梦见大殿之外,满天雪花癫狂飞舞,数十万将士与敌人刀剑相见,顷刻间,应声倒下,数千尸体湮没在血色的雪地里,犹如人间地狱,无一幸免……

“公主,又做噩梦了吗?”觅云抱来雪白的鹅绒锦缎,披在女孩身上。

柒禾回了神,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觅云,我想见母妃……”

柒禾穿上了淡蓝色的烟罗衫,外袍似水雾般约素,雪白的鹅毛锦缎披在肩上。

轻踏细雪,寒风与女孩头上的坠月碎珠帘纠缠不久。觅云推门惊走了母妃院里的猫儿,屋中女子脂肤盛白,三千青丝,钗环点缀,一身金纹细珠绢丝红袍,绝代风华。

当年母妃一舞惊天下,却愿随父皇四处征战,深居皇宫。也难怪,父皇愿此生只与母妃一人相伴到老……

柒禾双手相叠于胸前,微微伏身向女人请安。

“母妃,禾儿想你了!”

看着眼前清冷英气的女孩,七分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皇亲贵族,前来提前的人踏破门槛,宝贝女儿却没有一个对上眼的,这可愁坏了一家人。

“我们禾儿啊,只配要最好的。”

“…,禾儿的夫婿一定要像哥哥一般…”柒禾含糊一声,只想尽快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

云燕罗看出女儿心思,良久,长叹到:“也好。”

也好?柒禾不解。

“ 娘娘,您的玉佩。”瑾芝拿来一个小巧的方正的楠木雕花盒子,递到云燕罗手中。

“吧嗒”盒子上的金属卡扣被打开,母妃将盒中物放到了我手里,温凉华碧,只有半截小指大小的墨玉缠纹玉佩。

“另一半在你父皇手里,危难时,它能保你性命,这是羲和最后的……”

话未说完,也未说尽。

(最后的气运)

(和相爱之人在一起)

只有和相爱之人在一起,哪怕黄泉碧落,它也能帮你们逆转命数。

它是羲和最后的气运。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西疆!…西疆铁骑已经杀到城门下了!!”来的人捂着被砍瞎的左眼,拖着满身血污的身体跪倒在大殿之前。

“谁愿为羲和杀出一条血路?”云燕罗的目光尖利冷静,高居皇后之位,虽少了几分当年的艳丽风华,却又多了几分杀伐果断。

…殿内乱作一团,无人敢应。

谁曾想昔日繁华的王朝,如今不过是苟活的蝼蚁。

另一边,羲和皇在密室,将另一块缠纹玉佩赐给了殇霁:“两年前朕从西疆战场上把你救回来当儿子一样养着,如今家国不幸,只有你能护她周全。”

……

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呵…”一声冷笑,柒禾从偏殿走出,深谙的眼底充满了平静。

“偌大的朝堂,竟无一个忠义之辈吗!?”少女利剑出鞘, 字字珠玑 ,“父皇,母妃,儿臣愿领兵出城迎敌!”

皇宫的雪化了,黑压压的骑兵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不计死活地前赴后继

柒禾杀红了眼,却早已伤痕累累。

这是战争, 要维护的始终是帝国的安宁,想必那些达官显贵是不会明白的。

殇霁总是把柒禾护得很好,鲜血掩盖了他的光华,却掩不住他剑如寒霜,周身银辉。

他近乎疯魔,幽绿的眼睛似鬼火般燃烧,好似地狱修罗。即使身负重伤,也要护她周全。

为首之人身穿白纹青袍,天上红日嗜血,地上血肉残躯变白骨骷髅,所过之处燃起黛绿鬼火,他的目光尖利透着病态,似蛇蝎一般可怖。

柒禾因势过重,在近乎昏死过去时,听见了那人说:“哥哥,你真让我好找…”

那一天,漫天雪花飞舞,天上纤凝染血,她亲眼看着哥哥消失在她面前,她接连失去了生命里四个最重要的人……

第三章《月下重生》

死了么…

“唰唰…”冥冥地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沉重的疲惫感钻入身体,随之而来的沉溺使我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她被当做尸体拖拽到悬崖边,扔到了江里…

…………

顺羲水直下,穿过草原的西疆皇宫里又是另一番情景。殿内泛着的金光像月华般清冷,象征权力的羽蛇图腾缠绕在皇座上,古老而又神秘。

殇霁被押到大殿上,“千寻祈,见了孤为何不跪下?”座上的男人不怒自威,冷冷地看着殇霁。

士兵刚想踹他跪下,却被男人震飞出去,瞬间化成了齑粉。

男人起身从皇座走下来,来到殇霁面前,“这可是孤的儿子!”

虚弱的殇霁被迫跪在大殿上,一旁的千寻辰看不下去了:“父皇,路程颠簸,儿臣先带哥哥去休息。”

随即男人一记冷眼,“何时需要你来多管闲事了?!”千寻辰不得不噤声退下。

男人抬起殇霁的脸使他被迫与自己对视:“孤当年的疏忽竟让你逃了两年?!如今回来了,就得把之前的通通补上!”男人一挥手,手里多出一个紫萏玉的小香炉,里面飘出一团黑黑的烟雾,直接钻进殇霁的眉心,殇霁瞳孔骤然收缩,幽绿的瞳孔象越发旺盛的火焰掩盖了原有的黑色,此时他面部扭曲,心脏像是被大手攥住,疼痛感席卷全身,让他生不如死,与此同时,一条细细的黑色的纹路像蛇一般不断沿耳骨向下蔓延。

羲水河下游,一位阿婆从水中拖出一个满身是伤的女孩。

床上的女孩张开眼睛,眼神逐渐清明。

“姑娘你醒了!阿婆阿婆!姑娘醒了!”床边女孩一身黛绿色长纱裙,娇俏的容貌,一双好看的眼眸似一泓秋水般清澈灵动,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可爱,高兴的在帐内跳来跳去。

阿婆端着熬好的草药从帐外进来,“阿月,让姑娘把药趁热喝了。”

喝药的时候,阿月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女孩好像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感觉自己的心像刀绞一般的疼,一双幽绿的眼睛。

“那你以后就做我姐姐好不好啊?”阿月双眼灿若繁星,带着些许期待。

看着女孩点了点头,两个人终于忍不住笑了,月光散乱,透下些银光,映在漫山盛开的海棠花上,阿月拉着她坐在树下,起身在月下起舞,美得不可方物。

阿月的母亲是皇宫里的歌妓,得到了王上的宠幸,却最后因难产而死。没有倚仗的小阿月被人抛弃,是阿婆放羊时发现了她,并养护她长大成人。阿婆对她很好,这也就成了她的家,阿月就像这冬日里的暖阳一直温暖着女孩心中的黑暗。

“这个会把好运带给你。”女孩把身上的玉佩解下,系到阿月身上。谁都不曾想到,这块玉佩成了送给阿月的最后一个礼物……

阿婆身体不好,所以女孩常常去草原的巫医那拿药。今日的巫医不知在忙什么,女孩一等等了一天,回来的路上,本应夜晚出来篝火歌舞的人都不见踪影。女孩察觉不对,掀开帷帐,帐内一片狼藉,躲在角落里的小孩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抓住女孩衣角:“姐姐!军队抓走了好多人,说是给皇宫献舞!!”

“什么时候的事儿?”女孩声音颤抖着冷声问道。

“两三个时辰前,他们朝着军营去了。”

军营?!一种失去的恐惧感顿时涌上心头,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取出阿月的短刀,转身对孩子说:“小孩,在这别乱跑!”

女孩翻身上马,她不知道能不能救下这群女孩,便一刻不停的朝军营赶去。

在离军营百里处女孩翻身下马,她知道草原的马能自己回家,既是皇宫有宴,军队必然大都去了皇宫,但塔台上仍有放哨的士兵,她不能硬闯,只能等人出来她再混进去。

“这姑娘真不经折腾,没等玩儿的就死了。”

“这这少了几个人,上面怪罪下来怎么办?”

“几个而已,赶紧埋了,谁能知道?”

离得太远,女孩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于是尾随其后至军营后的一片荒地,地上堆满了尸体,腐烂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反胃。

“呕,快走快走。”两人闭上嘴,用手捂住鼻子,顺势把拉着尸体的车子扔在地上,车子颠簸,一直带血的手从车上滑落,暴露在空气中。

一声清脆的声音,尸体手中的玉佩掉在地上。此时的温凉华碧却掉进肮脏的泥泞里,远处女孩认得出来,这是她送给阿月的玉佩,明明早上还在一起,现在却阴阳两隔,所有的快乐都化成泡沫,不复存在。

“哟!这还能捡到宝来,这花纹一看就是皇宫里的东西!”其中一个回过头来,捡起地上的玉佩,拿在手里把玩。

“死人的东西咱别拿了吧。”

“你怎么这么多话,不拿让别人占这便宜?”

她笑了,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嘴唇轻颤着,双眼变得猩红,充满了仇恨,这些畜牲都不得好死,她冲上去讲刀捅进了士兵的心脏,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死在自己面前,捡起玉佩,一脚踢开尸体,去车上抱起阿月。

阿月是以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死掉的。

她好恨啊,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快一些。

她抬起头,清冷的月光打在脸上,笑了,姐姐替你去报仇!

将女孩们葬好后,从身上撕下一块块布条,把阿月系在身上,踉踉跄跄地走着,背着她到了那片海棠花开的地方,山上依旧满是海棠,月华似银霜般落在花瓣上,却已然成了一种凄凉的美。她把她葬在花下,后而转身离去。

月华蓉蓉,流水戚戚。刺骨寒风吹着老旧的木门,似猛鬼哀嚎,百鬼夜行。 女孩从黑暗中走出,和去往皇宫的队伍融为一体。

阿月,今后我替你活下去!

第四章《刺杀》

今日是千寻祈的生辰,也是六年的今天,他挣脱了枷锁,逃离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逃离了父王的控制。

他坐在主位上,父王没有来却也是给足了他面子,生辰宴办的极其隆重。

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得到的消息说柒禾从崖上坠落,尸骨无存,可是他不信,他不相信那日战场厮杀的少女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祈哥哥,这是我派人从草原上挑选的奴婢,听闻民间传说她们跳的舞可以祈祷与思念的人早日相见,溦儿相信哥哥想念的人一定会和哥哥早日相见的!”异域女孩千寻溦不知道的是,当日她从悬崖上扔下去的女孩,正是千寻祈心心念念的人。

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舞女走上大殿,水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令人迷醉。她们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众人持剑穿花而出,舞姿恍若天仙。此时箫声骤然转急,少女立足轻舒长袖,数十条冰凌轻扬而出。

突然,箫声急转停,一女子凌空飞到那冰凌之上,踏着冰凌向主座的男子靠近。

阿月不解,只是觉得哪里不对。

“去死吧!”刹那间,寒光乍现,阿月顿感不好,不能在皇宫再生事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脚下似生风一般,挡在千寻祈和女子之间。

“你在干什么!?”

“吧嗒吧嗒……”鲜血顺着指缝间滴下,像是断线的珠子,利剑挑落了阿月脸上的面纱,这一刻,千寻祈看清了眼前女子的容颜。

!!!

“柒禾!!!”

千寻溦闻声看去,被吓得瞬间面无血色: “怎么是你!!!”

明明是自己亲手将她抛尸悬崖,为何还能活着回来??!

他们在说什么??

“来人,把这妖女抓起来!”千寻溦来到哥哥身边,眼睛却一直盯着阿月。

“你凭什么拦我?就差一点,我就可以杀了他!”

“本王和你有仇吗?”

“就是你!如果没有今天的宴会,如果没有你们这些该死的皇族!我们怎么会来到这肮脏的地方!我怎么会亲眼看见阿爸阿妈死在我面前!又怎么会有人被凌辱致死!!”女孩歇斯底里的喊着,无数哀怨在此刻排江倒海般涌出,不断冲刷着她脆弱的身躯。

千寻祈眉头紧蹙

“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我没忘。”阿月声音喑哑,不忍抬头去看女孩,不愿再回忆起阿月。

“你叫什么名字?”千寻祈看着低着头的女孩,明明近在咫尺却不敢再迈进一步。

“回殿下,民女阿月。”

跪在地上的女孩猛然抬头,惊愕的看着阿月,明白了刚才的种种。两人目光交汇,她笑了,众人却以为她是疯了。

从长计议好过鲁莽行事……

“真是个疯子!”千寻溦捡起一剑刺死了已经疯魔的她,“晦气,竟然脏了本公主的手。”

剑拔弩张的大殿上,阿月安静地低着头,千寻祈看不清女孩脸上的神情。

第五章《危机》

“裴清,带姑娘去处理一下伤口。”裴清一愣,看了看姑娘,瞬间明白了殿下的意思。

“姑娘,请吧。”裴清示意阿月离开。

如今只剩她一个人,只能暂且顺从,跟着裴清离开大殿,绕过后殿的假山,穿过九曲回廊,裴清将阿月带进殿下的居处。

“这不和规矩。” 阿月意识到这是皇子的居处 ,刚想离开,裴清挡在门前,静默的眼睛在月光下异常冰冷,他低头看着阿月,无奈道:“这是殿下的意思。姑娘听从便好。”说完转身离开。

阿月漫不经心的点着头,巫医来给她包扎伤口,阿月脑子里在想着怎么脱身。

阿月轻手轻脚地翻出了院子,沿着一路的海棠花,裙摆生风,步步生莲,她倚着树身,月色的绢丝月纹衣裙和柔光融在一起,她抬起手,月华从手指缝隙间透过,

她想阿月了……

“哒哒哒哒…”一串欢快的脚步声,阿月闻声看去,是个可爱的小丫头,淡粉色的衣裳,朝着她跑来,突然身子一歪,阿月伸手接住小丫头。

“美人姐姐,花给你。”小丫头毫不犹豫地把怀里的花塞到阿月手里。

“给我的?”阿月笑了。

“嗯嗯,只给美人姐姐的。”她看到黑暗中可疑的身影隐去,

暗处的人转身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公主,璃书公主……”

“一个下贱女人生的东西也配叫公主?!”

婢女连忙跪下,“公主恕罪,奴婢该死。”

“说吧,她干什么了,让你这么快回来。”

“她…她摘了夫人院子的花,还送…送给…给了……给了新来的舞姬……”钰棋越来越没了声音,不敢抬头去看自家喜怒无常的主子,钰棋死死地俯身趴跪在地上。

“真是,我还想抓她把柄呢?自己送上来了。司琴,去看看。”千寻溦示意她,殷紫色的衫裙上缀着上等的银饰,处处透着西域公主的骄纵之气。

“是,公主。”

司琴随千寻溦来到后花园,千寻溦坐在园心亭看见远处海棠树下一大一小的两人,满眼的跋扈之色。

“小贱蹄子,这花也是你能摘的?”司琴抬手朝璃书扇去,却被阿月半空截住,司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舞姬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怎么都挣脱不开,气急败坏的用另一只手去打,阿月顺势松开手给了司琴一耳光。

“ 啪!”司琴捂着被扇的脸,手指颤动着指着阿月,

“你你竟敢打我,公主肯定饶不了你!”刚想去撕扯阿月,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向池子里倒去。阿月一把拽住了司琴的衣袖,她就这么斜斜地立着,她从来没有这么被羞辱过,仗着公主的势,哪个看着她不得绕着走,今天却被一个下贱的舞姬给这样对待,“滚开,你别碰我!!”被气昏了头的司琴朝着阿月大叫。

“啊??放开?”说着阿月手一张,司琴像个竹竿一样直直的迅速的掉进了水里。

“噗通”

“啊,救命啊!救命啊!”司琴在水里扑通着,真是狼狈不堪,夜巡的婢女提着灯路过,看清是司琴后,却捂着嘴笑了,平日里羞辱她们,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哇塞!美人姐姐,厉害!”小娃娃躲在树后,探出个脑袋,朝阿月喊着。

阿月扶额,无奈这小娃娃这么喜欢她,她看着水里的司琴,对岸边的人喊到:“快救救她!”早在人一进亭子她就看到了,只是装作看不见罢了。

千寻溦在园心亭里尽收眼底,指腹磨挲着茶杯,五指骤然一收,茶杯瞬间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满身怒气走向阿月,肆意猖狂的千寻溦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来到阿月面前,殷紫色的衣袖一挥,五指似利爪,朝阿月面门而去。周身带动的杀气绞杀了一树海棠花,顿时满地的落花残枝。阿月迅速后退,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犹如利剑剜目一般,钻心刺骨的疼痛,刹那间遍布了四肢百骸,她勉强扶树而立。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真,我以为有多能耐呢?”

两行清泪顺脸颊流下,在千寻溦抬手时,她清楚的看见她的衣袖里散出了极细的粉雾,她试图躲开无果,只能顺势而为。可是现在浑身疼得厉害,她不知道流出来的是泪水还是血水,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不见了。

“这可是前些日子我亲手淬炼的永生花粉,你怕是活不久了。用来对付你真是暴殄天物。”

那可是至毒之物,世间极为稀少,指引生长在极阴极寒之地。

听闻西疆善淬炼药物入蛊,却不曾在这见到,阿月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

千寻溦轻蔑地看着阿月,她等不了了,灭国那天将她扔下悬崖都没能弄死她,趁她什么都没想起来,赶紧了结了她,不然以后死的可就是她自己,现在多一秒都是变数,她走近阿月,迫不及待的想送她去死。手还没碰到她,扶树的少女却突然张开双眼,那是一双绛紫色的眸子

“你—”

瞳孔中浮现的星轮开始转动,月色的衣袍上浮现出银色的符文扭曲,少女眼底充满阴翳狠戾,杀意露骨。 喉咙像是被灼烧过一般,声音沙哑: “别碰我。”

符文隐去,目色恢复正常,千寻溦害怕到说不出话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幸有钰棋搀住才没有摔倒。

千寻溦觉得刚才的自己好像被摄住了心魄一样。

紫色的眼睛……

“天色不早了,公主殿下也该歇息了。”阿月微微伏身作礼,抱起小璃书转身离去。

第六章《再见》

展齿轻寐,烛焰摇晃(远处)

阿月转身院在朱红色的大殿柱后,月光下,素白色的裙袂时隐时现。

“听说没,军队里弄死了几个舞姬,被大殿下知道了,人被拉出来的时候皮都没有了!”

挑灯宫女满脸惊愣地接住嘴:"大殿下怎么会因为一个舞姬大开杀戒?”

声音越来越远,她听不见了......

送走小团子后,不知怎的,好似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待到她眼神清明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一处陌生的宫殿门外。漆红色的殿门已经开始剥落,露出了本来的颜色。奇怪的是,如此一座宫殿院里却好以被人精心打扫过一般。好像纵使如今风光不在,也应有它应得的体面一般。

未来得及躲闪,殿内一人被重重地摔在阿月怀里,堪堪十几步才定住身子。

"娘娘,你不认得小弦了吗?小弦是要跟您一辈子啊娘娘!”宫女捡起地上的包袱抱在怀里,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殿内人却不为所动。

"血啊!好多血!祈儿别怕!不要回头看!……”殿内的女人一头银发,一只褐红的血玉簪堪堪束起,脸上毫无妆容,散乱的头发难掩狼狈,却掩不住女人往日的凛厉。

阿月现在的处境似乎有些尴尬……

阿月将头轻轻别过去,余光却看见女人忽地盯住了她!

…….

她没有看轻女人何时就到了她眼前,此时脚却不听使唤,来不及阻止女人,簪尖就已刺破她的手臂,女人将血珠点在阿月眼角。

一瞬间,黑夜犹如白昼,

青天白日,黛绿鬼火,

父王战死,母妃殉情,觅云不知所踪,她从悬崖坠落,

…………

看似疯魔的女人拼命地摇晃着眼前已双眼空洞的女孩。

“祈儿啊!你看看母后!!你要记住母后的话,看清仇人是谁!替我杀了他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眼中星轮淡去……

女人瘦弱的身躯似乎不堪一击,可她力量却大得惊人,她将院子里的两人赶出门外。

“娘娘,您开开门啊!小弦不想走!我走了您一个人怎么办啊?!”宫女捶打着漆红色的殿门,丝毫没注意身旁的女孩已经走远。

柒禾行尸走肉般地走在那条满是海棠花的小径上,可笑的是:本是一树生,盛开在树梢的依旧高高在上,而零落在地上的却早己被万人践踏。小径曲曲折折蜿蜒至她曾经哥哥的宫殿…

“呵”这是在嘲笑她可笑的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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