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盘中所有的樱桃,我看向远处教授席,寻找着谈西娅的身影。正巧,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和身边正在与她谈话的教授说了两句话(我想,应该是在告别)后,拿着一张纸带着淡淡的微笑朝我走来。此时,我又注意到各个学院的教授开始分发每个人的课表。
谈西娅走到我身边,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切茜娅——”
在她弯腰的那一瞬间,我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香。可能是我的错觉,这股香味总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递给我一张纸。我扫了一眼,这是我的课表。接着,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我,用熟悉的中文说道,“开学愉快。一定要记得来。”
在吸引来更多目光之前,她快步离开了礼堂。
我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这张纸条,将它快速塞进口袋。
也许这样很自私,但这就是属于我的东西,只要我不允许分享,谁也拿不走。
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我能抓住的,唯一的一点温暖。唯一,能留住的幸运。
格林格拉斯拉了拉我的袖子,她似乎没有注意刚才的动静。
“第一节是魔咒课,一起去上课吧。”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她。“..嗯。”
这节魔咒课是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的,整节课几乎变成了拉文克劳的主场。
斯莱特林并不喜欢出风头,在这个沉默的集体中,谁也不想变成全场焦点。
在听见格林格拉斯第三次念错魔咒后,我皱了皱眉——真是个在溺爱中长大的花瓶。我刚才就不应该允许她在我身边落座。
“赛琳娜,我感觉你好像读错了……”戈尔伊索小声提醒着她。
我动了动耳朵,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感觉”“好像”这一类词,从来不会出现在我的话语中——我记得戈尔伊索是希腊的纯血家族之一,在这种家庭中长大的人——我看向还在努力学习魔咒发音的格林格拉斯——不应该都和她一样,愚蠢、无知,却又自信。戈尔伊索这样自备、胆小的性格倒是少见,这明显是在家庭中备受束缚又缺少安全感的表现。
不过——我攥紧魔杖,自嘲地想着——人人都以为苏家的孩子们无忧无虑,却看不透平静水面下那些暗流涌动的肮脏手段。这大概是一样的道理。
一个人无法选择出生,但ta可以利用身边的一切机会造就精彩的人生。
看着戈尔伊索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如果当时选择成为一个“乖孩子”的我。
“坏”总有“坏”的好处,比如,我可以毫不在意别人对我的评价,我行我素地做一些另其他人匪夷所思的事。
点了点手中的魔杖,我转向格林格拉斯,嘲讽地说道,“格林格拉斯,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的语言学习程度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
她不好意思地讪笑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魔咒对我来说就像是噩梦一样,这些发音在我脑子里就像乱七八糟的音符。”她又自豪地朝我说道,“但我的变形术学的很好,这全靠我丰富的想象力,还有弗蕾达在发音上的纠正。”
我看向她身侧的戈尔伊索,她的脸已经悄悄红起来了。
我讽刺地看了她一眼,“格林格拉斯庄园的家庭教师真是什么也没教你啊。”
格林格拉斯眨了眨眼,“哦,我不住庄园,也没有家庭教师。我父母在我收到霍格沃兹录取通知书之前就一直觉得我是个哑炮,所以把我安排在庄园后的塔楼上,和家养小精灵住在一起。”她的语气轻快,“但好在我的哥哥会时常来看我,吃穿用度都是足够的。而且,家养小精灵的魔法也很厉害,不是吗?”她的笑容有些苦涩,但转而又化为了释然,“不过他们现在都对我很好,我也终于有了出席家族宴会的资格。这也算是,先苦后甜吧。”
我愣住了——原来…我和她的经历是相似的——不被人接纳,在排斥与谩骂中成长,在一次次打击中看清事实——不同的是,我们拥有不一样的处世方式。
我将接下来要嘲讽她的话咽了下去——原来,真的有人经历苦难后还怀有乐观积极的心态去拥抱这个世界。
我看见戈尔伊索紧紧握住格林格拉斯的手。或许她也有着相似的经历,所以靠这种方式给予格林格拉斯安慰。
那可真是…太愚蠢了。
我应该继续嘲笑她的。我是个恶人,我应该当一个恶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嗓子突然发不出声音了。
我看向格林格拉斯,她已经成功使用出了那个魔咒。她的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戈尔伊索也开心地笑了。
我突然感觉心里有些苦涩。
那种久违的,酸涩的愧疚感爬上心头——我为什么要觉得愧疚?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皮肤,刺痛的感觉终于让我清醒过来。
我和她们,不是一路人。我没必要怜悯她们。
回过神,弗立维正关切地看向我,“苏小姐,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我抬起头,点了点魔杖,“没有,教授。”
格林格拉斯高兴地扯了扯我的衣服,“弗立维教授刚刚给我加分啦!”
我回头瞥了她一眼,“…哦。”顿了顿,我淡淡地说道,“恭喜。”
“谢谢!这都是弗蕾达的功劳!”格林格拉斯开心地拉住戈尔伊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