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小六对我的身子格外重视,他每日都要替我把脉,可却瞧不出个什么来,倒也是怪。
我也没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不过是疼几次,也就安慰他不必往心里去。
这日我刚同小六巡诊完回来回春堂,就瞧见了屠户家的春桃和麻子在楼上卿卿我我,许是感受到几道视线,他们才收敛了些。
春桃下了楼唤了我和小六一声,恋恋不舍地和麻子道别。
麻子有了看对眼的姑娘我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屠户家要的聘礼实在有些多。
这晚,小六探了麻子的心意,确定他是真心喜欢人家春桃,就打发他们几人回去睡觉了。
十七本还想等着我却也被我打发出去。
小六吃着花生米喝几口小酒,沉思着麻子的事情。
“你也知道麻子跟春桃的事儿,咱还得快些下聘礼啊。”老木也拿起酒灌。
我撑着下巴,幽幽说道。
小忧“咱们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老木停顿了一会儿,慢慢开口。
玟小六“我想着进山一趟,如果有个好运气挖出几株灵草来。”
老木赶忙打断。
“你也知道这深山可是辰荣军的地盘,虽说洪江军纪严明从不滥杀无辜,但那军师相柳可不好相与,手段狠辣啊!”
玟小六“可麻子的婚事不能再等了,这要是进山挖到了灵草,串子的事儿不也有着处了吗。”
玟小六“再说了,我只是挖个灵草,人家定不会刁难与我,我哪儿碰得到相柳这种人物啊。”
老木觉得也是这个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披着衣裳回屋了。
我叹了口气,难得喝了几口酒,烈酒入口,辛辣的感觉在舌尖传开。
我起身拍了拍小六的肩膀。
小忧“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我和小六相视一笑,我们早已经是彼此身边最有默契的人。
小六点头,目送我离开。
我收拾好了后跟着小六天还没亮就进了山。
小六哼着小曲吃着鸡爪一路上倒是惬意,我便是四处张望生怕错过什么价值不菲的灵草。
可总觉得有些奇怪,小六停了下来拍拍我的肩膀。
玟小六“管管你的小尾巴。”
我忽觉不对,转过身,试探地喊了声十七。
十七这才现身,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小忧“我们是进山采药,你快点回去吧。”
十七仍然低着头,只不过朝我走近了几步。
我总是对他狠不下心,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
十七小声地说着。
叶十七“不要...不要丢下十七,我...我不想一个人。”
我叹了口气,望着已经走远了的小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小忧“你是不是辰荣的逃兵。”
小忧“你是不是西炎的士兵。”
小忧“你是不是皓翎的细作。”
一连三问,十七都摇头。
我点他。
小忧“那你便跟着吧。”
我正想跑着上前去追小六,却被十七拉住了手,他指了指我背上的竹筐,我了然,把竹筐给了他。
十七始终温温柔柔地笑着,模样让我很是喜欢。
这便也怪不得我对他多了些怜爱。
如此听话乖巧懂事的小跟班,谁会不喜欢呢。
走了许久后我们坐在湖边歇息,我望向湖面倒映的我的面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泥点,十七递给我一张手帕,带着淡淡的药草香。
我朝他笑了笑,拿着手帕擦拭脸颊。
一边的小六啃着鸡爪啧啧地说着。
玟小六“就知道献殷勤。”
我佯装生气瞪了小六一眼,他冷哼一声背对着我们继续啃着鸡爪喝着小酒。
十七又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每每他这个表情我都想狠狠欺负他一下。
我捏着他的脸蛋,我本没用多少力气,可娇气的脸一下就红了,他却始终笑着,倒有些享受?
玟小六“切,够了啊你俩,快点进山了。”
小六不满地拍掉我的手,拉着我朝深山里面走。
十七看着小六拉着我的手有些道不出来的难受,心里闷得慌,但又只能憋着,默默跟在我们身后。
越往里走,这雾气就越发重,还阴冷了几分,各式样的鸟兽叫声响了起来。
我望着面前立的石碑。
小忧“过了这儿便是辰荣军的地盘了。”
小六四处翻了翻,在石头上发现了朏朏的粪便,这朏朏又称为解忧兽,因为难捉,所以价格不菲。
我朝小六点头。
小忧“十七,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跟小六去捉朏朏。”
十七望着我,有些担忧。
小忧“朏朏容易受惊,我和小六去就好了,你等着我们,我们很快就好。”
见我执着的模样,十七妥协了,朝我点点头。
–
寻着朏朏的脚印往里走,我们找到石墩坐下,知道朏朏喜欢听少女的歌声,若是有少女忧伤的歌声便会吸引来朏朏为她解忧。
我缓缓唱起歌来。
“君若水上风...”
朏朏探出头来,模样可爱极了,它在我的脚边蹭了蹭我像是想为我解忧,我抚摸它的毛。
它做着各式样的招式哄着我和小六,我和小刘也是心软。
下定决心还是想放了它。
玟小六“你走吧,我们不拿你换钱了。”
朏朏不解地歪着头。
忽然一阵风呼啸,白羽金冠雕飞来想要抓朏朏,我连忙抱着朏朏躲开。
白羽金冠雕落了地,一副高傲的模样,它翘着脚,昂起头打量我和怀里的朏朏。
小六挡在我身前,朏朏害怕得发抖连忙往我怀里钻,我紧了紧怀里的朏朏
小六装作服软的模样朝着这雕作揖。
玟小六“雕大爷,不是小的冒犯您...”
小六边拍着这雕的马屁,边背过手朝我做手势,我看准时机抱着朏朏一把拽过小六。
我将弹药粉撒去,这雕瞬间只觉昏沉沉,爪子无力,一瞬间瘫倒在地。
树上传来声音,我把朏朏交给小六,想独自出去却被拉住,小六担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摇头示意没事,看样子来者不善,我让小六回去叫十七来帮忙。
相柳“毛球,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吧,人心狡诈,这次长记性了吧。”
白衣白发的男人坐在树上,高贵优雅的模样却清冷不易接近。
我自然也是发现了此人的身份不简单,赔笑后趁其不意往他身上撒了弹药粉却毫不起作用。
它皱眉,散发出凉意,掸走衣服上的粉尘。
相柳“你再往我身上扔这些破玩意儿,脏了我的衣服,我就剁了你的手。”
我瞥见已经离开的小六安心了不少。
这般的毒药都对他毫无作用,想必修为一定很高且不是一般人,我心里隐隐不安,只要不是我想的那个人就好。
男人飞下来,落在我的面前,我不敢看他只紧张地吞咽口水。
小忧“小女只是清水镇回春堂的打杂,进山采药为家中兄弟娶妻筹钱,还请大人不要为难。”
男人无声沉默,爱惜地抚摸着白羽金冠雕的羽毛,冷声道。
相柳“解药。”
我从怀里拿出解药递给他,触碰到他手指时传来丝丝凉意,好不舒服,我缩回了手,恰好忽略了男人不易察觉的停顿。
将解药喂给了雕后,他走到我面前,用食指勾起我的下巴来。
相柳“我这坐骑吃的毒蛇没有几十万条也有十几万条了,连西炎医师做的药都奈何不了它。”
相柳“一个医馆打杂的都如此厉害了?”
望着他狠厉的眼睛,浑身只觉得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