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范昭第一反应是：还好不是丧尸入侵。

　　随后他看着林向晓大笑，君婉清与林向晓面面相觑，就见着眼前人笑的前仰后翻，哈哈之声荡满整间房屋，几乎接不上气，然而笑着笑着，眼角却是泛起了泪花，晶莹之色闪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他一拳打在林向晓肩膀上，胸口起伏，一句话也没有挤出来，只是生硬地摇着头。

　　两人眸中闪过复杂之色，皆是如鲠在喉。君婉清轻轻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离开的日夜，他们梦里都在追寻他破碎的背影；他不在的时光，他们脑海中总浮现过去陪伴的种种。范昭失神时脸上浮现的后悔与绝望，君婉清感同身受。他知道，她也知道。现在，林向晓回来了，他们又是坚不可摧的三人行，也终于不用将自己的余生，埋葬在游戏刚开始的结局。

　　三人短暂相拥。

　　“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大男子汉，哭哭啼啼的算什么本事？”林向晓拍拍范昭的肩膀，可自己眼里分明也一片水光，红了眼尾。

　　范昭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们……”

　　“范昭，他时间有限。”

　　君婉清突然打断他。

　　范昭愣住了，随即了然而理解的点点头。林向晓能摸进来，十有八九他也是坐在那三辆车上的人的其中之一。只是他趁着黑夜才来与两人相会，说明这一行人内部也并不怎么让人安心，至少，对于范昭和君婉清来说不是很友好。

　　“我们一群人都是玩家组织起来的，包的马甲是附近一个守护城里类似门客的角色。因为这是一个专门开放的新手副本，所以我们这队伍里面都是新手玩家，不过里面不全是学校里的人，至少没有以前与我们有关系的。”

　　他之所以能混进去，也是……

　　范昭与君婉清离开以后，绝望的林向晓想过自杀。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堕落成只知食欲的丧尸，他也不敢想象来日若是自己的两个好友看见这样的自己会作何感想。然而绝望却给了他沉重一击。就在林向晓想要自杀时，他自己却因为失血过多昏厥在原地。昏迷的那段时间并不好受，他也是凭借顽强的求生意志得以存活。

　　“我觉醒的是水系异能，在昏迷的那段时间，应该也是我觉醒的契机。”林向晓扯出一点苦笑，“就像被抛进无边的深海中，随着海浪起伏，却没有一丝力量挣扎，苦涩的海水不断淹没着口鼻……总之，若是我放弃一秒，恐怕现在尸骨都已经在那个商场烂完了。”

　　“这是自然的力量……”君婉清紫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与觉悟，低低喃喃，又在一瞬间恢复清明。

　　“觉醒以后我逃出了那里，来到一处守护城。我四处寻找你们，但是找不到你们的踪迹。后来我在搜寻物资时，结识了一路人。他们三人带我进了这支队伍。这一行人吧……只能说水深的很，各怀鬼胎。”

　　三人静默了一会儿。

　　“我跟着他们，与现在的队长关系还可以，总共十一个人，我能算个四把手。但是，我的权力很多时候是被架空的，其他人也对我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所以我才摸黑出来，不过好在我实力还压得住下面的人。异能者实力分十阶，我现在处于五阶中段左右。”

　　林向晓顿了顿，问道：“你们是异能者么？”

　　范昭看着君婉清摇摇头：“我不是，她是。”

　　林向晓便搭住她的手，水蓝色能量将两人的手臂交缠在一起。细小的水色就像灵巧的小蛇，缠绕了几秒以后才自行溃散，回到林向晓体内。

　　“你……”林向晓惊讶到说不出话。

　　“怎么样？我是几阶呢？”

　　君婉清眉眼一弯，笑盈盈看着他。她最亲密的朋友也是家人就是眼前这两个少年，她没有隐瞒有关自己的一切。林向晓喉头滚动了一下，瞪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可……可能……是……七阶……七……七……”

见他“七”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君婉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奇怪吧？这件事情有点复杂，我以后再和你讲。”

　　林向晓晕乎乎的点头。

　　林向晓晚上来，除了与两人重逢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们，这一行人并不好惹……呃，虽然对于你强大的实力来说也不那么麻烦……总之，我们在完成支线任务，现在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也有方向了。如果你们想完成那条破解秘密的支线任务，可以远远跟着，我会暗中留下记号指引你们。”

　　“这对你来说太过危险。”君婉清暗眸中闪过一丝忧色，“放心吧，我们远远的跟着。现在我可以感应到很远的地方，让我在你身上挂一丝精神标识，我可以很容易就找到你。”

　　“也行。”

　　随着一抹金光溶于林向晓体内，天边也泛起鱼肚白。

　　“我该走了。”林向晓从窗边一跃而下，踩着晨光回去。

　　“真没想到……”范昭看着林向晓的背影消失后拉上了窗帘。

　　半夜被叫醒，但范昭已经没有困意了。与朋友重逢的惊喜让他现在看上去神采奕奕。君婉清掩唇一笑：“林向晓说他已经跟着这群玩家完成击杀两百只丧尸的支线任务了，看来我们在赶路的同时还得当个合格的猎手。”

　　范昭下意识心念一动。他们在这末日里已经过了二十二天，在这几天内完成支线任务，平均一天只要击杀十只丧尸就行了，并不算多。然而，已经成为强者的君婉清也没有完成任务。因为两人并没有奔着完成任务的目标去努力。

　　现在自己的朋友已经完成了任务，他们也自然不能拖后腿。林向晓的成功也激发了两人的斗志。既然已经睡不着了，那么干脆出去收割吧。君婉清与范昭对视一眼，点点头，下楼出门。

　　直到两三小时以后，四处的丧尸几乎被扫荡一空，君婉清看着一边房屋上窗户映出人影，才示意范昭一起回去。

　　坐在窗前，范昭看着君婉清的侧脸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与她好友多年，却从未见过刚刚她沉迷于杀戮的神情，如同破空而出的银狼，威风凛凛不可一世，骨子里透出掠夺的嗜血与尊威，动作凌厉迅疾，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他不知道这种尸山血海里淬炼出来的戾气君婉清从何磨出，眼前人自己再熟悉不过，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不过这种威压她却是收放自如的。看向范昭时，她仍然与往常无异，只是不经意间流出的淡漠神色，才会提醒范昭，她真的不一样了。

　　“他们出来了。”

　　君婉清低声道，拉回了范昭的思绪。

　　两人聚精会神偷看着这群人的一举一动。楼下的林向晓偷偷对两人点点头，随后也离开了。从两人的视角看，刚好能看见其中三人。三个人散入屋子里面以后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看来并不是为了搜集物资。

　　他们在找什么呢……

　　君婉清眯眼，戳戳范昭：“走，我们也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