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婉清内心立刻警铃大作。她微微眯起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与君洛拉开距离。
潮水般的恐惧重新席卷而来，冲得她手脚冰凉，喉咙被咸腻的海水灌满，透不过气。
君洛那随口一句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实际上却很笃定。毫无疑问，他在这个游戏里有一定的经验了。老玩家经历过很多凶险的副本，必然能够像她一样认识到末日的危机。
他们不仅是经验丰富的老人，更是毫不留情的凶手。
小说中总有老玩家利用新手，也有为了争夺资源杀人灭口的示例，如今却可能成为现实。
君洛看出了她的忧虑，也只是笑笑，一语道破：“害，我要是想取消你们对我生存的威胁，刚刚不救你就好了，何必再费事呢？再说，这种低级副本，玩玩儿就行了。”
玩家之间的差距果然大。
君婉清想。
她在这个地方得如履薄冰，可老玩家只需要玩玩。
不过君洛说的有道理，如果他想对自己不利，没必要在最开始救了自己，多此一举。
“说到补刀，”君婉清想了想，既然君洛也是玩家，那她也没有必要隐瞒游戏的事情了，“我的游戏系统里显示击杀丧尸的数量从三变成了四，按理说那只丧尸应该死了才对……”
她突然止住了声音。
视野里，“4”不知何时重新变成“3”，细细闪烁着。
“游戏bug。”君洛了然，摆摆手。
“要说你们这是不幸。这两日游戏在更新，好像是要针对你们这一批新玩家改规则，加上空间波动，所以游戏系统会出现bug。大问题也没有，不过像这些细节，虽然它会自己修正，但误导也是会要人命的，就像刚刚那样。所以我建议你以后都补上一刀，要么就是一击必杀，不让游戏bug有误导你的可能。”
君婉清只是垂眸苦笑一声。
她倒也是想，可惜没有这个能力。
高玩们杀丧尸或许比切萝卜白菜还容易，可她没道具没能力，拼劲全身力气，那只丧尸也没有死。
“这是新手教程册。”君洛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本子递给君婉清，“这是我们玩家专门自己做的，就是方便给你们这些新玩家看的，不然要我们说，那么多新手，嘴巴都说冒烟了。还有……”
他耸耸肩。
“必须得说，我们这些老玩家都不太喜欢新手。当然，有些人更是以虐待新手为趣。总之，小心一点，别太相信别人，也别善良。”
这是一个老手给的，除了那个新手指南以外，最有用的提醒。直到君婉清进入游戏很久以后，她看到一些老玩家在完成任务过程中，毫不留情地利用、虐杀那些新玩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幸运。
“……谢谢。”君婉清微微抿唇。
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是一个高中，建筑风格像极了君婉清现实生活中的学校。君洛带着她走到一楼报告厅，“吱呀”一声打开门，里面几个拥簇在一起的黑影惊恐地晃动了一下，直到君洛出声，这阵骚动才安静下来，连空气都安稳不少。
“这里的都是新玩家。”君洛扭头偷偷对君婉清说，“这大概是游戏开的一个新手筛选副本，老玩家很少。”
他带着君婉清走了进去。
外侧的光打在君婉清的侧面，照亮了半个教室。君洛并不想多掺和新手的事情，自己走到没人的地方闭眼休息。君婉清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坐在软椅上的人们，多少感觉有点戏剧化。
张若晗、徐静、王可儿，三个同宿舍的女生看到来人是她，三双眼睛通通瞪圆了，震惊之下溢出明显的憎恨与遗憾，扭曲的神情显得她们面部更为丑陋。
君婉清不动声色地放远了目光。
让她也感到有些惊讶的，是大部分都是熟人。
林向晓，她的十年好友，两人自小学开始便是同班，高中班级也是上下层，离得很近。
范昭，六年好友。除此这外，还有王筝和李文俊，虽然关系不怎么熟稔，但人还不错，另外加上竺初夏和沈南浔，在场二十来个人，就有八个人是她的同班同学。
看见自己两位好友，君婉清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她也不客气，在几个女生忿忿的目光中坐在两人身边。
“你们也进游戏了？”
“是啊。”林向晓耸耸肩。
林向晓和范昭原来并不认识，进入游戏以后，不过两天的时间就相见恨晚。在新玩家全部集中到报告厅之前，他们两个一直一起行动。
“这个报告厅我们也才刚来。”范昭从旁边的座位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刀尖寒光闪动，干涸的血游走成暗色刻纹，“这个是游戏给的福利，水果刀，勉强还能用。”
“我的也是这个。”林向晓把自己的刀拿出来，刀柄递给君婉清，让她打量清楚。
君婉清接过去细细看着，随后叹了口气还给林向晓。
这仅仅是把普通的水果刀，可总比她那砍了两下就废了的刀好。
“这是游戏给我的。”
君婉清把手上那个破烂放在两人面前，满脸写着“同样都是玩家凭什么就我贫民窟”的那种委屈，此刻她才有那种生动轻松的样子。
单看大小，君婉清的这把刀似乎能舞得更加虎虎生威，但无疑，这卷刃的刀已经是绣花枕头，经不起打量。
“你这刀真是历经风雨。”林向晓摇摇头，“得杀了几只丧尸，刀才能钝成这样？”
“也就三只而已。”
君婉清简单讲述了自己这两日的活动。
杀丧尸什么的任务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确保自己活下去。君婉清所在的宿舍楼有一个楼道与一栋教学楼相连，她便通过那个楼道，在两栋楼里寻找饮用水和食物，晚上回到最开始的宿舍里休息。
“那三只丧尸，我并不想对上。可惜它们嗅觉灵敏，虽然肢体麻木，但也追的我够呛，我只能被迫杀了它们。”
杀一只丧尸并不像杀人，除了画面有些过于血腥，对君婉清的心灵冲击没那么大。
“遇到第四只丧尸的时候出了意外，若不是那位老玩家出手，你们下次见到我，可能就得用刀当见面礼了。”
她笑笑。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集合的？”
范昭与林向晓对视一眼，随后范昭开口。
“和你差不多，我们两个进入游戏时就在一起，然后也是寻找食物和水，过得还算安稳。到现在，我杀了四个，林向晓两个。至于这儿，我们是在一间教室碰到君洛的，他没有恶意，我们就到这里来集合了。”
“说起来，还真是巧。君这个姓不常见，你们居然碰上了。”
“是啊。”
君婉清点头，忍不住去看君洛。他闭着双眸，如果不是他一击轻轻松松掀翻了那只丧尸，他在君婉清心里，与青春阳光的少年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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