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是个山城,但也挡不住七月的热气,潮湿的风吹过嘉陵江,又吹到歌乐山,吹到发霉的木窗户前,吹进少年的发丝和满身的伤疤。
三十多平米的小出租屋住着一家三口,没有书桌,没有衣柜,只有两张残脚的木床放在卧室。垃圾桶里堆着被砸碎的啤酒瓶、揉成一团的试卷、血迹斑斑的纸巾。是的,宋亚轩又被家暴了,被他嗜酒如命的爹打了,不是因为成绩不好,不是因为早恋,只是看他不顺眼,在他老汉眼里,他就是个随意撒气的人形沙袋。
宋亚轩熟练的拿碘酒清理伤口。“还好,今天他喝的不算多。”
之后拖着书包去饭店打工。
今天饭店人挺多的,还有几个小混混,十六七岁的模样,踩着几箱啤酒喝。
“喂!那个!再拿几箱酒!”
宋亚轩早习惯了这样不尊重的称呼。
瘦弱的身子拖着几箱酒向他们挪过去,但他实在太薄了,跟纸片一样,好像风一吹都能刮飞好几里地。
那几个混混性子急,借着酒劲抡起拳头就揍他。
“你他娘的搬个酒这么慢!”带着铆钉尾戒的拳头砸到脑门上,金属陷进皮里,殷红的血淌过颧骨的淤青。白月季被扎破了,流出红色的花汁。
对亚轩来说,这真的不算什么,也不是没被这样打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哭了,张着嘴没有声音,眼里却有海啸。泪珠翻滚着落下,一滴又一滴摔在地上。
刘耀文从没见过有人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他好像能在眼泪里挑拣出宋亚轩糟糕的人生。
他把宋亚轩拉出小饭馆,给他道歉。
“文哥咋了啊,从没见过他给人道歉啊,我靠那不会是他小对象吧。”
刘耀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年,十七八岁,脸上全是伤,有被皮带抽的,有被拳头打得,好像还有被烟头烫的,映着霓虹灯的眼泪划过,应该是疼的厉害吧。
“你莫哭咯,是我们不对,那几个喝多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刘耀文虽然举止成熟,但再怎么说也是个十六岁半的小孩,连道歉都一股孩子气。
“我没事,没忍住就哭了,我...我去给你们搬酒”
“......”
“你这脸上的伤怎么弄的啊,看不出来你是个会打架的人。”
“我老汉打的。”
“因为你成绩不好噻?”
“不是,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这么不讲道理?要不要我帮你打他,正好还了今天的人情。”
“算咯,毕竟是我老汉。”
“胆小鬼,这样,以后我罩着你,磁器口这一片没人动得了你。”
亚轩笑了一下,又像是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