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瞪我干嘛?”我不满地嘟囔着,心里想着,终于可以不用看谢意那张晦气的脸了。
“小意被你害的卧病在床,你怎么还呛她呢?”许泱迫切想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事,他状似埋怨实则打探的开口。
“那不是活该吗,谁让她……”我及时稳住,捋好思绪,说,“谁让她碰上我这种人啊?”
许泱失望地低下了头,一边踢着石子,一边同我搭话。
他相信我,我虽然道德主义不高,但也不是什么爱寻滋挑事的人,所以从始至终他都认为此事另有隐情。
我们准备了盘缠,将能变卖的全部都变卖了――我们不打算再回来。
一路南下,途中饮溪水,赏杏花,闻奇香,听鸟鸣。
携手阅尽大遍江南,感受鱼米之乡的风情,体验泊船万里的惬意,目睹滚滚长江的浩瀚。
我们最终定居在一个四季如春,细雨绵绵的地方――烟柳村。
烟柳村不适合养病,但许泱无可奈何,他已经禁不起路途颠簸。不知何时起,他的身体愈来愈差,日渐消瘦,访问无数名医,无一人能为其根治,皆作无奈之姿,说什么天意如此,不该治。
身上银两除了留了点日常用,其余的都给许泱买药去吊命了。
什么大补之物都用过了,却不见效。
夜深了,许泱房中留了蜡烛,此刻照在门窗上摇曳,忽明忽灭,漂浮不定。
“小安,你开心点,我不还在吗,别担忧,啊。”他扯出一抹笑来,安慰我,随即又咳了咳,手帕捂住嘴边,血色渗出来,“没关系的,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慢慢地躺下去,蜷曲在被窝中,手合拢放在脸旁。我替他掖了掖被子,轻轻的拍了拍,“嗯,你好好睡。”
许泱熟睡了,我推开门。
庭院中,月光散落,地上铺了层霜,宁静中透露出凄凉。
石桌冷冰冰的,边角上反着光。地上的影子逐渐拉长,我忍不住的哭。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也要离我而去……”
“我只有你了……你等等我好不好……”
我喃喃着,泪同断线的珍珠般砸在石桌上。眼中雾气氤氲,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身体有点发颤,牙齿打着抖。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发了高烧。
还需要照顾许泱,我无暇顾及自己。时不时的眩晕,让我有些担忧。
高烧使得我的脸红润的不少,看上去要有精神的多。许泱应该会很放心吧,我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眼角挂着泪,我看上去疯疯癫癫的,笑够了后。我擦了擦,端起水盆向蜡烛烧尽的房间走去。
屋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端水盆的手不住地收缩。我加快脚步往里面走去,把水盆放在桌上,扶起许泱,拍着他的背,等他缓过气。
“我打了热水来,你待会擦擦脸,早膳还需等会,粥还在锅里熬,是你喜欢的红枣粥。外面还出了太阳呢,吃完早餐后,我带你去院子里晒晒太阳。药的话你最后吃,你不喜欢苦味,我给你备了几颗蜜饯……”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很多,许泱听得很认真,有时点点头附和一下。
阳光透过纱帘亲吻着他,几缕发丝调皮地从肩头滑落至胸前。他看上去慵懒散漫,嘴角微微上翘。
我又和他待了会,谈了谈家常事。“红枣粥应该好了,我端过来给你。”我起身对他说。
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红枣粥扑鼻而来的甜腻让我有一瞬不适。粥粘稠香糯,红枣未破皮,甜味还保留其中。
我揉了揉太阳穴,缓了缓神,直至眩晕感消散。
盛好了粥,我去端给许泱。
许泱倚在窗边,几只迷路的鸟儿在鸣叫,他伸出手去触摸,手指轻点鸟儿的头。
他笑着问道:“你是从哪儿来的呀?”
我撇开眼,不去看那温馨的一幕,我害怕自己会破坏了它。
“你要走了么,那好吧,我们日后再见!”他眼中的不舍溢出,却推了推鸟儿,像是催促它快些出发。
鸟儿回头看他一眼,然后展翅飞去,不再留恋。它飞向了自然,飞向了自由。
“许泱!”不知为何,我隐隐不安地喊许泱。
许泱扭过头来,歪了歪头。
“红枣粥好了,你趁热吃。”我仓促的低下头。
“好~”他眼睛弯弯,悄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