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一场华美的浮世清欢,写一袭素雅的水墨眷恋,酥手抚瑶,倩影翩跃,我静等你涉水而来,倾三世温柔,共你一世缝倦。拈一朵断折的梨花沐雨,舞一曲凉薄的天涯隔远,月下凝眸,寒霜泪染,我聆听你踏风走远,遗一枕幽梦,伴我烟水望穿……
西沉的红日,把缕缕落寂的橘红涂满天际。夕阳下,沦桑古道上充满迷离的格调,显得格外的幽静。天地万物似乎都酣醉在这片凝固着却极短暂的美丽之中,止住了一切声响。
江水浩荡,东流而去,夕阳那温暖的颜色撒在水面上,跃动着粼粼波光,带着倾城般的凄清。两岸娇花靡靡绽放,晚风里传来悠悠丝竹之音。伊人站在岸上,秋风放肆的吹乱她的长发,沉静的看着夕阳。夕阳被看的红了脸,慢吞吞躲进了水中,刹那间,水天一线,天地万物仿佛都被笼上一层金色。这一刻,那日,那人,那水,即是永恒。
池苏念身着白色纱裙,纤腰束素,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玉簪。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
峰恋叠嶂,碧水如镜,青山浮水,倒影翩翩,两岸景色犹如百里画廊。
她血液里张狂着一种冲动。冲动致使她足尖一点,在夕阳之中翩然而舞。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她的妙态绝伦,她的素质玉洁冰清。修仪容操行以显其心志,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没有丝竹伴乐,只有断魂流水。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舞动。
她的舞姿,时而疯狂魅惑,湍急如飞瀑般呐喊着心头的悲恰。时而轻柔飘逸,安静如汨汨流水般诉着逝去的过往。
倏忽,一阵歌声萦绕耳畔,似黄莺出谷,珠圆玉润,令人陶醉不已。
歌声有时动人,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有时凄美,若露滴竹叶般泠泠作响,耐人寻味。有时浑厚得如雄鹰展翅时的一声长鸣,振聋发聩;有时婉转得似深情交融时的一行热泪,扣人心弦。
歌声忽高忽低,优雅婉转。有江畔流水的清灵,有雪湖凝冰的冷澈,有幽润滴水的静雅,亦有幽潭深水的空灵……
池苏念垂眸,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蒙面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于对岸。随著池苏念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其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隔岸的蒙面女子在河岸传唱笙歌,红格碧色的窗花下,雪纺捆色的罗裙,在池苏念莺歌燕舞的人间袅娜曼妙的风姿中,饮醉了秀色的青鸾……
一曲红尘渐终,舞动娇影也愈发变缓,好似一朵临风绽开的红莲,终于,渐渐凝止。
轻扬的衣衫垂落,若流水一般轻柔,飞舞的墨发滑落,似飞瀑流泻于纤腰之间。
一艘华丽画舫,正缓缓驶向岸边……
女子佩戴斗笠,着一身箓竹罗裳,银丝缀出几段墨竹,娇靥掩映于薄纱之下,仅能从露出的缝隙中看到粉嫩朱唇,脖颈雪白晶莹,宛若枝头薄雪。
“四时皆为觅音时,为何知音来却迟?举杯邀月共销愁,奈何明月难解我心悲!星朗朗,意绵绵,苍茫天地间,知我者其谁!”女子声如莺啼,温雅中流露出些许俏皮。
“鄙姓池,名苏念,不知姑娘芳讳?”画舫徐徐前进,,池苏念只觉得头顶苍穹如漆,冷月如钩,面前水色如墨,河光潋絶。
闻言,女子心中一怔:不愧为青鸾第一才女,果是名不虚传。想罢,女子云淡风轻道:“敝人柳依洛,见过青鸾郡主。”
层叠的山水之间,箓竹罗裳伴三千青丝于风中飘扬,薄纱掩面,面上表情不定,惟见红唇微弯,若玉立夏荷,静然卓立。
“方才敝人已领教郡主翩跹之舞,不知棋艺如何?”柳依洛道。
“略通一二罢。”
“可否对弈一局?”柳依洛挑眉,清眸潋滟。
池苏念柳眉微蹙,眸中掠过些许复杂之色,要谈弈棋,她的技艺并不逊色,在烟雨青鸾,虽称不上万里名扬,却也小有成就。可面前女子,却令她心存不安。
虽不知能否胜利,但不妨一试。当下,苏念伸指拈起一粒白子,不动声色地落下一子。
柳依洛微抿香茶,凝望着池苏念纤纤玉指,伸手执子,缓缓落于盘中。
二人一来一往,仅落下几子,池苏念便深知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对方棋力浩如烟海,每一步都手段奇妙、凌厉逼人,令她丝毫看不透任何棋路。
池苏念不敢小靓,她落子速度愈发缓慢,每一步都需细心斟酌。此刻,她关心的早已不是输赢,亦不是弈棋的快意与成就,而是对方的真实身份。
池苏念身为丞相之女,乃青鸾郡主。出身于书韵世家,自幼受家庭文化熏陶,娉婷秀雅,贤良淑德。精通花道,弈棋,書法,茶道等。在各方面都结识高人。只是这柳依洛,弈棋甚为高超。技术堪比众多弈棋高手,却不曾闻得其名。只是光凭这点,还无法断定其身份不凡。
柳依洛眸间神色也愈发凝重,投向池苏念的眸光中,多了几分难解的深邃与意犹未尽之意。
流水潺潺,落子无声。
棋盘上已然布满了黑白双子,方寸之间,杀气凛然。
柳依洛拂袖,为池苏念倒上一杯香茶。正是这不经意间的举动,暴露了其纤腰之上的一羊脂玉珮。
池苏念心弦一颤,拈着白子的玉指顿了顿。强压心底惊疑,缓慢落下一子。
羊脂白玉珮,仅乃皇族子女执有之物,甚为珍重。一颦一笑似清泉甘露,美而不艳,淡而不俗。谈笑间尽显落落大方,举止时流露得体稳重。温文尔雅,清淡如水,高贵似兰,却通文达艺,秘而不宣,所有条件似乎都指于一人:青鸾七公主——姚乐涵。
关于青鸾七公主的传闻甚多,有一传闻曰:她精通异术,博古通今,乃青鸾之傲也。亦另有传闻曰:其自幼克死双亲,且行踪不定,喜怒无常,乃红颜祸水矣。但却甚少有人真正见到其人。
眼前之人,便是七公主么?
须臾,又落下数子。
再看时,棋局已然对她十分不利。
黑子已将她的白子所排成的长龙团团紧围住,白子迫在眉睫,似乎已然没什么胜算。
池苏念心中一怔,暗道不妙。忙收敛心神,冥思遐想。倏忽展颜一笑,不慌不忙地拈起一子,轻微一落,这一子使形势逆转,被围困的白龙立刻与中腹白子里外呼应,将对方黑子团团紧围。
柳依洛本已胜券在握,不曾想池苏念仅凭一子,便使局势逆转。
“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柳依洛丢弃手中之子,将茶盏轻柔放下,杯中茶液轻颤,荡起数圈涟漪。“已是残局,他日再续罢。不知再遇,可是友人?”
“不好意思,”玉掌落于柳依洛香肩,身后无端压迫之感涌于心头,將她惊出一身冷汗,“请问你要对我的阿念做什么?”
蓦然回首,穆知鸢一袭青色素衣,不惹半点尘埃,三千青丝如瀑,衬托着那绝世的容颜,蛾眉敛黛,应是款款温柔,此刻却是微微皱起,显得倔强而拒人于千里之外,淡然双眸不起一点波澜,红唇粉嫩,却无倾国之笑,仅冷冷点缀于冰冷玉靥之上,无疑在诉说着生人勿近。
穆知鸢从丫鬟司纯口中得知,池苏念尤为喜爱枣花酥,便苦学半日。待她捧着枣花酥兴高采烈地奔行于飞羽殿之时,却被一丫鬟告知池苏念已独自前往青鸾江。初到青鸾江,便见一蒙面女子对池苏念图谋不轨,不免心生醋意:这女人……是谁啊?!
“知鸢……”
穆知蓦然回首,清眸潋滟,怒容被取代而之的甜美笑意一扫而过,将玉靥没入池苏念颈窝,瑶鼻微耸,晶莹的泪水盈满眼眶。她哭得很凄美,那张梨花带雨、蝉露秋枝的白皙脸庞,滑下的泪珠沁了身上的锦衾。倏忽,她倔强地把头向侧面一甩,嘴一努,眼睛紧盯着柳依洛,拭去眸边未落之泪,得意地做了个鬼脸:我哭了?嘿嘿,我装的!
柳依洛一脸懵逼,心中有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我艹!这TM是川剧变脸吧?!也忒双标了呀!!!!家人啊!这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啊!我不就跟她姑娘讲了几句话,唠唠嗑嘛,她就用我欠几百两银子的眼神瞪着我,至于吗?不过说起来,这俩美人儿还挺有CP感,啧啧啧啧……不错,磕到了!磕到了!!!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池苏念弯唇低吟,“后会有期,姚。乐。涵。”
闻言,穆知鸢忽而在池苏念*******落下一掌。
“啊~”池苏念娇吟,“知鸢,你为什么打我?”
“别跟陌生人讲话。”
这一切都被身后的姚乐涵看见,她一脸痴汉地与池苏念挥手告别。忽然,她暗觉不对:“好像感觉哪里怪怪的……不是?她怎么知道我叫姚乐涵?”欲将发问,却发现二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于暮色之中。
“小傻瓜,”舫内一女子轻拂姚乐涵面纱,女子眉目精致如画,肌肤犹如白雪抹胭脂,“你腰间玉珮,以池小姐慧眼,恐早已觉察。”
“卿舒啊~还不是你~竟出这些馊主意~我……我要生气了!!!”姚乐涵垂眸,双臂相交抱于胸前,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令人心生喜爱怜惜之情,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红唇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完了!完了!!!我怎么忘了这茬儿啊啊啊?!!!
“乖,姊姊错了。”田卿舒肤如凝脂,娇唇红润,琼鼻上一颗红痣更添几分潋滟勾人,可桃花眸却微微垂着,带着一股厌世感,魅而不俗,“乐儿不气了好不好?姊姊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桃花符和玫瑰香糕哦。”
“卿舒姊姊最好啦~”姚乐涵清眸潋滟,嫣然巧笑。
“笨蛋~”纤纤玉指拂去姚乐涵唇边的少许碎屑,田卿舒回眸一笑,百媚丛生,“慢点儿,又没人同你抢。倒是你,小心噎着了。”
“秋日的暮色若油画般浓郁,浸在糖水罐头里的橘色夕阳,在沉沉暮霭之下,同即将来临的黑夜边缘交换了一个深情的吻……”
夜风吹逐掠影,舱中的灯烛灭了。浓夜水上,只听到桨声在水里的欸乃声。月光藏匿在云后,明明灭灭如同被捣碎般落在水上,再透过窗,照向床榻的光已极为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