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山“目的当然是，为了我们管理局好。”
浑厚的声音狠狠砸在地上，随着门开，魁梧的身躯领着身后十几个人进入办公室，空间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萧烬背对着他们，闻声，眉眼沉了下来，冷厉许多。
纪山。
高层中，除局长外资历最老的一位。
但是，阅历丰富也让他看不太上萧烬这样的“关系户”，哪怕萧烬是真的有实力。他一直不支持局长给萧烬太多的权限，还屡屡与局长起意见上的不合，即使最后证明局长的想法是正确的。
妄自菲薄罢了。
萧烬垂眸，冷笑一声。
局长“你们，来了啊。”
高层很难不约而同的聚齐，这样的阵仗少见，局长却并不意外。他依然是那种和善的笑容，这种笑容因为他的年老，反而有一种舒展开来的柔光。
局长“那就坐吧。”
他挥了挥手，面前那张办公桌瞬间横向延伸开来，同时，连接出几把椅子，自动摆正位置。
纪山“哼。”
纪山这一气鼻音，是对萧烬出的。他重重坐下，金属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长吱一声尖锐，局长随着眉尾一压，好像纪山坐在他眉骨上似的。
局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几位高层的目光汇聚到他身上，但他却并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焦点，移向萧烬。
萧烬“采访，我不知道你们看了没有。”
萧烬风轻云淡地开口，周围的空气，却猛然降温。
纪山“既然采访的是我们管理局的人，我们当然会看。”
纪山很是轻蔑。
这小子，也就只从这老头那里学来了说空话的本事。
萧烬“那记者的来路，我不清楚，但……”
萧烬一顿。
萧烬“没有你们的默许，这样能力的记者，她进的来吗？！”
萧烬鲜少说话，这样的语气更是少有，可见，他是真的动火了。
纪山“当然是我们的默许！你一个后生，不要来掺和。我们异端局成立这么多年了，深居在城市里的人已经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我们就是要利用你们的回应和热度，让那群人重新看到我们异端局。”
人类是一种健忘的动物。异端局，这把伫立在边界线的巨剑被风沙侵蚀了太久，人们在它庇护的阴影之下，却不知道它是什么，它为什么而存在，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纪山锤了一下桌子，神情竟然有些落寞。
纪山“我们只是想，用你们的回应引起的关注，让他们再理解我们。”
异端局虽然是国家支持成立的机构，但成员并不算入了编制。人民的支持，对异端局来说很重要。
如果人们都用恶劣的态度面对异端局，那么异端局被取消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还有军队可以对抗异端。
纪山这一句话，是把整个异端局的处境用作苦肉计。萧烬是被局长带大的，不可能不管异端局。
可惜，萧烬并不领情。
萧烬“听着像模像样，但这不是我的队员受到攻击的理由。”
他这个队伍，也算奇葩。都说团队是大家互相配合包容，但萧烬的队伍却没有那么多的差异性。萧烬本身就危险，谷子云和白音都是张扬的性子，司木虽然闷声不响，但也不会受欺负。
只有刚进来的白星河。
白星河的性子本来就软，哪怕回过神以后他马上回应，反击的精彩，但听到问题后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无措，还是被萧烬留意到了。
萧烬“白星河刚刚来我们队，本来就不适应，现在遭受那么大的恶意，你们自己心里过的去吗？”
纪山骂了一声。
纪山“臭小子，真他妈以为异端局是你的了？就你有本事打抱不平是不是？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新队员一开始也是被你们队排挤的吗？”
萧烬“这是我们队里的事情，大家也和解了。这确实是我们的错误，我承认。”
萧烬转身，冷锐的目光直逼纪山的眼睛。
萧烬“那你们的错误，又怎么弥补呢？”
纪山“你——！”
纪山气结，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萧烬大声道。
纪山“当年那件事情以后我们异端局就退出人们的视野了，我们也是为了异端局的未来！萧烬，你被局长领回来以后，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异端局就是你的家！哪天要是因为人们的误解，我们异端局解散了，你说你还能到哪里去？”
局长“当年那件事情，不要再提！”
纪山也是个暴脾气，对上萧烬，空气中的火药味更浓，两个人几乎要动手。局长看的心烦，更别提纪山说到了当年那件事情。
局长“好了，你们两个都消停会儿。萧烬，你先出去，我们还有事情要讨论。”
萧烬对局长还是敬重的。他站起身，“哗啦”一下子推开椅子，看了纪山一眼，走出了局长的办公室。
“啪嗒。”
关上门，萧烬顺了口气，发现对面站着苏队。
萧烬“苏沐。”
他淡淡道，算是打了声招呼。
苏沐“萧烬。”
苏沐总是温文尔雅的样子，比冷厉的，萧烬更会说话，看起来也更好接触。所以哪怕萧烬的实力比苏沐强，很多高层心里也还是更喜欢苏沐一些。
两个人常常被放到对立面，不过他们私底下关系不错。
苏沐“我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场直播，我也看了。”
萧烬“几乎异端局全体都看了吧。”
苏沐“嗯，喏。”
苏沐拿出手机给萧烬看，页面上，他们的直播热度排到了第一。
两个人没有回宿舍，而是都上了楼顶。他们坐在天台边，脚下踩着虚空。
苏沐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两瓶啤酒，一瓶递给萧烬。
苏沐“异端出现的频繁以后，我们都很久没好好坐下来喝酒了。”
他高举啤酒，对着天上明月干杯，随后仰头饮下。
萧烬不看他，自顾自喝了一口，也不说话。
苏沐“我师父说话不好听，他的态度，你也是知道的，我……”
萧烬“你不必替他道歉。”
纪山是苏沐的师父。
苏沐只得转移话题。
苏沐“直播的内容，大家看了以后都很气愤，不过，你们说的还挺好的。”
苏沐笑了一下，垂眸看着地面。
苏沐“女记者的问题，你怎么看？其实……她的问题，倒是反映出了很多人的心理。”
萧烬“嗯。”
萧烬明白苏沐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很多年轻人，连异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为了不播散负能量引起恐慌，连新闻对边境的报道都变少了。很多防护线内的年轻人，甚至不知道异端是什么，异端长什么样。
这不怪他们，因为没有人教他们这方面的东西。只有亲历的人，才会明白。
更有甚者，觉得异端局成员的付出，是理所当然。
萧烬“舆论，我本来就不在意。高层的计划，我其实不介意。但是他们不提前告知，那么这就不是计划，这是对我队员的侮辱。”
苏沐失笑。
苏沐“行了，知道你护短了。”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
苏沐“萧烬，如果咱们真解散了，你去哪儿？”
异端局的处境，确实越来越不如前了。
萧烬“那就自己留在一线。”
萧烬似乎考虑过这个问题。
苏沐“真潇洒啊。”
苏沐想了一下，笑着捶萧烬的肩膀。
苏沐“仙人，没人给你发工资，你吸天地灵气吗？”
萧烬“我比你有钱。”
萧烬冷漠的看了苏沐一眼。
萧烬“走了。罐子帮我扔。”
萧烬手里的啤酒喝完了，他起身打算回去，苏沐就眼睁睁看着这人毫不留情的走远，还扔了一个被捏扁的空易拉罐过来。
苏沐郁闷地看看手里两个易拉罐。
下一秒，空荡荡的天台上响起苏沐咬牙切齿的吼声。
苏沐“萧！烬！老子下次再大半夜陪你疏导心情老子就是狗！”
……
苏沐：萧烬你晚上别睡太死！
萧烬：什么温润如玉，都是表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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