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呼吸的恐惧充斥着埃德加的整个大脑,埃德加看着那如血月般失去光泽的双眸,不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怪物死死抓着埃德加脆弱的脸颊,脸上一道道鲜红的痕迹是怪物享受晚餐前玩弄食物的乐趣的杰作,埃德加疼的直吸冷气,身体也随之颤抖。随着指甲一点点刺入皮肤中,埃德加疼的哭叫出了声,他竭尽全力的想要扒开对方看似温柔捧视,但怪物弱小的身躯和他所释放的力量形成鸿沟般的差距,察觉到埃德加想要逃跑的异样后,抓着脸颊的枯手又悄悄添加了几分力气。
埃德加哭的声音有些沙哑,无论怎样的叫喊只会是喉咙深处的痛感越来越清晰,埃德加只能抬起被泪水充斥的眼睛和仍然残留痛感的伤疤,用那几乎绝望的语气,祈求眼前可怖怪物的宽恕。
埃德加可怜巴巴的模样让怪物猛的感受到折磨的快感,怪物高兴的嘶吼着,嘴巴如裂开般分离的恐怖模样再一次让埃德加的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理智又受到了一次冲击,埃德加身体无力的从树木的中心划到树桩,随后用双手颤抖着抱住自己,渴求在黑暗中获得一丝渺茫的慰藉。
突然,怪物睁大猩红的眼睛,用来撕扯埃德加的枯手稍稍有些松动,埃德加熟悉的脸庞让怪物从快要被红色烟雾埋没的记忆片段中迷迷糊糊看到了已经残破不堪的画面。
一位拥有金发黝黄皮肤的男人出现在怪物的视线面前,男人捧着一副边框有些锈迹的画作,一脸崇拜的看向画像中的人。
画中的人坐在华丽的椅子上,他拥有天使般容颜,金色的卷发在白色的礼帽下显得熠熠生辉,如大海般沉寂的眼眸轻蔑的俯视众人,身上金贵的饰品诠释着他高不可攀的神圣,如同金子的左手似乎在告诉众人他并不自由,像只濒死的金丝雀,供人们观赏。
男人疯狂的对着怪物说着什么,但记忆之中如同一张薄膜阻隔着怪物的探寻,使得怪物始终无法清晰的听清男人在说什么。怪物疯狂的撕扯着眼前并不存在的幻觉,想要听清男人张口的言语,哪怕是仅仅的一个字。
“开创者……反抗……”
这时,怪物突然发狂拽着自己已经因发狂撕扯的仅剩几簇杂乱的银发,着魔似的喃喃着刚刚被红色迷雾包裹着的残缺画面中听清的几个词语。
它又一次捧着埃德加已经伤痕累累的脸庞,似笑非笑的看着埃德加因恐惧而失意的眼神,嘴里还重复着含糊不清的话语:“与画像上的少年,真的好像。”
……
怪物仍然抓着自己残缺的脑袋疯狂嘶吼,埃德加看着对方精神萎缩的模样,瞬间挣脱怪物沾着血迹的可怖爪子,迅速抓起地上的小刀,将刀柄转了个方向之后,飞快的将锋利的刀剑刺入怪物被泪水浸湿的左眸。
剧烈的疼痛让怪物发出凄惨犀利的嘶吼,怪物失去重心,从树上摔了下来。
怪物死死捂着被埃德加刺穿的左眸,痛的在地上打了几个回滚,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流出,但很快糊满了整个手掌。
埃德加屏住呼吸,轻轻的跨过怪物的身体,随后便拼了命的向森林深处跑去,凄冷的风也在他的迅捷下变得飞快。
森木如同流水般从埃德加仅有的视野中匆匆掠过,但他自己的影子依然不离不弃的伴随着他奔跑的速度。
怪物吃痛的扶着树桩慢慢爬起,看着埃德加狠心抛下自己远去背影留下的阴影,心中强烈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
怪物慢慢的向后退去,直至沉寂在森林庇护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这时,熟悉的,冰凉的触觉从脖颈出缓缓蔓延,大脑的思考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冻的迟钝。
埃德加害怕的止不住颤抖,并强迫自己不要向后寻找探寻。
对方的嘴唇“亲昵”的贴着埃德加已经被寒冷侵蚀的耳廓,一声声低声的呢喃如同恶魔的低语,像一股永无止境的流水,没有截断的涌入埃德加的脑中海洋。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跑走。”
“成为我的食物不开心吗?不对,应该会很开心吧,寂寞的灵魂会被上帝救赎,不像可怜的爱雅,只能永远在这无止境的森林中徘徊。”
突然,怪物又发疯似的在埃德加身后尖叫,凄厉的叫声又一次惊扰了仍在树上栖息的乌鸦,几只乌鸦惊恐的在森林上空胡乱飞行,直至嵌入树干之中没了生息。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凭什么只有我得不到救赎,为什么要抛下爱雅,爱雅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让爱雅忍受孤寂凉薄的夜,为什么,为什么!”
怪物又将埃德加狠狠地撞倒在地上,后脑撞击地面的痛感再一次让埃德加感受到震动的雀跃,尖锐的耳鸣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如同藤蔓一般缠绕在埃德加的周围。
怪物将手搭在埃德加细弱的脖颈处,粗糙的手指轻轻摸索着脖颈处若隐若现的血管,温柔的动作让埃德加一只紧绷的神经渐渐得到了舒缓,埃德加抬了抬脖子。
突然,埃德加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脖颈处挤压,怪物用极大力气的枯手抓握让埃德加感到脖颈处像是有几条硬邦邦的铁块,重重的压在脖颈处,快要变形了,扭曲了。
“呃……咳咳”
强烈的痛感伴随着窒息的绝望,埃德加胡乱的移动着自己身上唯一能活动的双腿,在眼里强忍的泪水终究还是像断水的线轻轻的划到耳廓两侧。
“谁能……救救我!”
……
突然,怪物的四肢与身体在埃德加面前分离四散,鲜血如同极速的瀑布一般,在森林四周炸开,仍依附森林的草地,已经被疯狂的红色沾染的鲜红,几颗还未来得及成长的草苗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砸的粉碎,细散的草苗落在丛中,渐渐归入尘土,化为肥料。
怪物如同破碎的布娃娃,轻飘飘的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一场戏剧性的曲目如同一把尖锐的刺刀,将那可怖的阴影死死的盯牢在埃德加的心中,埃德加如同木偶的坐姿,呆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忽然,一种莫名的困意让埃德加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埃德加强迫着自己清晰的意识,让那仅存的最后一丝意识捕捉到了远处一抹红色的身影。
黑色的翅膀,银色的长发,红色的长袍。
似乎是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对方走路的步伐与落脚的位置无不透露着优雅的气息,握在手中的银色长剑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当埃德加还想要进一步探索对方的容貌时,但眼中刹那的黑暗还是吞噬了他。
埃德加倒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
……
……
森林远去的模糊景象还依依映射在水中的湖面上,过了几分钟,几座看起来像风塔的建筑显现在眼前。
惠特比小镇依旧一如既往的热闹,一旁的男人在还算比较精致的炼造台上细细打磨着锋利的尖刀,造台上的尖刀散发着阵阵阴冷的寒气,拥有铁器赐予的独特魅力,就连用来铸就铁器的工具都要忌惮三分。
只是不知道,这些让人看着不寒而栗的武器,什么时候发挥他的作用。
商人依然日复一日的在街边叫卖,突然,一只失控的老鹰将锋利的爪子伸向了一旁前来购买商品的居民。
居民被吓得东窜西跳,不小心将商铺上一些用炼金术制造的珍贵宝石摔得稀碎。
商人跪在地上,颤抖着捧起宝石的残碎,痛哭起来。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外面找回来的上等铸金材料,怎么会这样!”
“上帝你这是不给我活路啊!”
这时,小镇路径的始头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吵闹声,顺着方向望去,一个男人粗暴的抓着一只已经被箭矢刺穿的灰色野兔,身后还背着一个身着已经残破不堪的蓝衣少年。
埃德加身上被荆棘刺破的伤口不仅没有愈合,还在伤口处悠悠的打着血渍,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身上残留着在森林挣扎中留下泥土的味道,但埃德加脖颈处被勒的猩红的痕迹,让在这里围观的人们止不住的颤抖,散发着阵阵寒意。
人们开始议论着这名可怜少年的来历和过往。
看着停留在石子小径居民将这里本不宽敞的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莫里森有些不耐烦的喊到:“走开走开,别在这里挡道。”
“如果再这样浪费时间,凭这小子的伤势,怕不是一会就在路上没了气息。”
一瞬间,居民有序的站在两旁,一条通畅的路途就这么呈现在眼前,莫里森叹了口气,背着身后的人继续默默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