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

时间转换——三天后（2月4日农历腊月廿七）

郑琳（不让我查，我还不能偷偷查吗？我这整理卷宗的闲职可算派上用场了。翻开最新的案件资料，找到方之芝的案子。）

郑琳嗯...方之芝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九龙棚户区。啊，那个街区有点麻烦啊。

九龙城是一块实实在在的贫民窟。条件极差治安极差，楼房扎堆，人口密集，小巷繁多，非常混乱的三不管地带。

在那终日不见天光的野巷里死个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奇事。毕竟那儿藏匿了不少犯罪分子。

可是直觉告诉你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

警方的调查资料里张慧爱的活动轨迹没有可疑之处，这些天似乎是吓坏了。非必要出门其余时间都待在家里。

张慧爱的家庭背景很不错，父亲是政府部门官员，母亲从事化妆品生意。作为张慧爱好友的方之芝家境也较为优渥。

两人年纪都不大，特别是张慧爱还在念女中。而方之芝虽然不念书了，但就在家里店铺帮忙。

这两人怎么看也不会和九龙城扯上关系

时间地点转换——下午六点二十 九龙城

这份闲职还有个好处。事少下班早。不用像刑侦组大队长吴世勋那样几乎天天加班。

郑琳（手上拿着一张偷来的方之芝照片。我打算用笨办法，问人。一个干净漂亮穿着不俗的年轻姑娘在九龙应该很扎眼，说不定会让一些人留下印象。）

询问路口闲聊的嬷嬷，拦下跑过的孩子，这些人是九龙最为灵敏的情报组织。

郑琳“你有没有见过穿白色蕾丝边裙子，白色小皮鞋，红色发箍的女孩啊。就是照片里这个。”

晚上八点半，我累得腰酸背痛，口干舌燥也没问出啥可靠信息。

郑琳“失算了失算了...”

就在我捶腿懊恼时，一道影子移到我面前。

?“姐姐，我见过你要找的那个人。”

我顿时跳起来。面前是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男孩。

郑琳“你见过?在哪?什么时候?”

?“三天前。”

对上了。我高兴得想再蹦两下，碍于有孩子在面前只能勉强保持稳重。

郑琳“小弟弟，姐姐是警察，我找的这个姐姐失踪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案子。你能仔细跟我讲讲吗？”

他不说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后憋出一句

?“姐姐，我们饿了。”

他背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我这时才发现他身后还藏了个小女娃。

附近没啥馆子，我就近买了三个馅饼。坐在石阶上看着吃得正香的两个孩子，我默默把手上剩下那个递给哥哥。

?“谢谢姐姐。”

郑琳等他吃完，我开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嗯。”

他点点头。

?“我见过那个女生。她打扮得很漂亮，一看就不是这儿的人。三天前她在巷子里迷路了，找我问过路。”

他似乎回忆到疑惑的地方，瘦削的小脸拧巴起来。

?“我把她领出去了，可是她没走，似乎在等什么人。我好像听见她说什么哥哥、什么来破地方...”

郑琳，“还有其它奇怪的地方吗？”

?“哦，还有她脾气可真不好。”

男孩摊摊手。

见再挖不到其它信息了，我准备离开。

走两步转身打算告别。却见两个孩子单薄脏兮兮且不合身的衣裳在晚风里飘摇。

我搓搓肩膀感到一丝寒意。快过年了，这两个孩子可能都不会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我掏出钱包，留下打车费。把其余的钱都拿出来塞进了小男孩手里。

?“姐姐，这么多钱！”

他有些惊慌失措。

郑琳“你们的压岁钱。给自己和妹妹买件新衣裳买点好吃的。今天帮了我大忙，是你应得的。”

没想到小男孩眼里迅速蓄起了金疙瘩，这回轮到我惊慌失措了。

我抚上他的脑袋，揉揉那颗乱线球。拿出帕子擦掉他的眼泪。

?“谢谢你，姐姐，我在这里已经很久没遇见过你这样的好人了。嬷嬷说好人在九龙都是活不久的。”

看了看表 九点过七分。这里刚出过事，有些不放心这两个孩子，干脆把他们送到家再回去吧。

郑琳“我送你们回家吧，你们爸比妈咪在家吗？为什么没有吃饭?”

?“我没见过我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她把我交给了嬷嬷。我和妹妹都是嬷嬷收养的孩子。”

提到人家的伤心事我很慌张，赶帮扯开话题。

郑琳“那你们住在哪，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姐姐，那里有点远，我担心你找不到回去的路。没事的，我很熟悉这里的每条巷子，我送你出去吧。”

郑琳“啊，好...”

走在路上，下过小雨的路面微微湿润。我仰头，狭长的天空黑压压的，看不见星光。

他突然开口

?“姐姐你长得好看。”

郑琳哈...谢谢。

突然这么直白被夸有点不好意思。

?“我认识一个明星，ta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郑琳“哦，在海报里还是电视上...哪个当红摩登女郎，说出来，说不定我认识。”

话题有点跳，我差点跟不上。

小男孩摇摇头。

?“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人，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是我记得她的脸，是所有孩子里最漂亮的。阿嬷最喜欢她。嗯...现在她可能不认识我了...”

九龙的孩子走出去当明星一定很不容易吧。突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产生怜悯。

走出九龙，对面马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远远的新楼盘是富人区一片灯火璀璨。

我转身朝他挥手告别。

他刚放下背上的小女孩准备挥手。

小女孩“白白哥哥抱。”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女孩不安地朝他伸手。

我走远后回头，远远瞧见他化在那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