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君墨白知道,此战注定是死局,但是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个人可以是君辞风一党的人,也可以是西域的人,无所谓,重点是,只要拖别人下水,他便不是唯一的失败者
其实也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呢?万一就是最后关头他机缘巧合下赢了呢?如今放手岂不是太可惜,仿佛亲手丢掉了唾手可得的皇位
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了,次日黄昏时刻,他们迎来了最后一战,双方都已弹尽粮绝了,即使城内的大军取得绝对优势,但依旧死伤惨重,在得知昨日赶回的支援军是天执公主的副将时,他们是担忧的,副将赶回来,说明边防已经没人了,而当一场战争需要国家边防空出缺口时,足以说明其危急性
手中的长刀握得更加紧了,号角声嘹亮之余又掺杂着一丝悲鸣,战争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原本已经消散的血腥气又重新凝聚在这座城的上空
毫无悬念的,君墨白一方根本没有胜算,一万多人打到最后只剩两千多人,再继续冲也只是羊入虎口,飞蛾扑火,以卵击石。他们撤退了,并且在夜幕降临时派使者送来降书
深夜,君竹独立于伤痕累累的城楼之上,眺望着远方,她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夜里的瑟瑟秋风将她的发丝和衣袂凌乱刮起,看上去似有欲坠之感,然其目光炯炯,坚定淡然的神情又令人倍感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又走来一人,他也静静站着,眺望远方,眼前满目疮痍,还有零星的几个将士在收拾战争的残骸,再回首,城内凄冷萧条,家家闭户,上都城早已不似往日繁华了,他们胜了,却是险胜,直觉告诉他们,这还不是故事的结尾
君辞风萧墨醒了,你去看看吧
这句话终于让她原本淡然的神情有一丝动容,她转身下了城楼,向城内大步走去,一路走来,泪流满面,战争,到底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萧墨是直接送到公主府,请了太医诊治,但令人惋惜的是,她的双膝被长枪刺穿,骨头粉碎,再也站不起来了
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萧墨只默默流下了两行清泪,想到从此不能在驾马挥剑,驰骋疆场,眼泪便更加汹涌,而君竹,这一路上眼圈早红了,此时却也没流泪
君竹旧伤愈合也会留痕,但我们都该知道,那不是伤,是重新刺向仇人的利剑,君墨白,一定要还你一双腿
闻言,萧墨的心情平复了许多,而紧绷的弦一旦松开,困意便席卷而来,刚受过伤的人更需多眠,不一会儿她便倦了,君竹是在确定她睡着之后准备离开,恰在此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她回头看了看门,怕打扰到熟睡的萧墨,便轻手轻脚的开了门,是云诗
小丫头皱着眉,脸上写满了担忧,她压低了声音,朝榻上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吵醒萧副将后才道
云诗公主,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院子里,君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急问道
君竹出什么事了?
云诗高小将军他…没了
君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君竹你说什么?高谦玉?
云诗沉重的点点头,继续道
云诗小将军将南边安顿好后便率了一支三百余人的精锐轻装上阵,回京救驾,可惜,中途被八皇子埋伏,小将军打头阵,被一箭穿心,挣扎了三天,油尽灯枯之际留下两封遗书,一封给朝廷,一封给他的未婚妻
云诗将两封信递过去,君竹只看了给朝廷的那封,只见信上道:玄武三十二年,余得天执公主赏识,军功傍身,承富贵,脱商籍,尽心于朝也,虽有大志,然今壮志未酬,身先士卒,此后不得忠于顺羲,乃余之大憾,以魂之体,愿天下归心,昌隆兴盛,更愿新主亲贤臣,远小人,以光顺羲之荣盛
信纸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