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似水

黑暗中咯哒咯哒的声音听得分明，楚国皇都第一名楼望姝楼此刻灯火皆熄，寂寥无人。风韵犹存的楼主脸上仍带妩媚，但占大部分的却是扭曲与恐惧。

“我记得，叫你盯住宫中变化，以免有什么变数吧？”主座上的男子一袭白袍，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声音古怪沙哑。

但只是这么一个人，便让势力遍布京城的楼主柳含烟忌惮…不，应该说是恐惧。

这个人已经三十年未曾找过她了，柳含烟本以为他已经死了，谁料今儿一早便看见这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闲散慵懒，一如既往。

是他将自己扶持上今天这个位置的，当年那场屠杀惨绝人寰，柳含烟一直认为天不知地不知，还颇为得意了一回…

白袍人轻勾唇角，带些得意，缓缓起身，平板的无一丝起伏的音调令人心生恶寒:“我应该早就说过，背叛我的人，没什么好下场。”

柳含烟腿一抖，刚想跪下请罪，让白袍人能够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就听见带些戏谑的沙哑声音在她耳边道:“但是，你对我还有些价值，若是好好表现，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命。”

柳含烟拼了命地点头，生怕白袍人不相信自己的忠心，一个不顺眼把自己砍了。白袍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拂袖而去。

平静了不过几月的京城，再次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被搅成了一潭浑水…

唐雨央揉了揉眉心，神色带些疲惫。

她初来乍到，谁知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会使什么手段。当今楚国天子好大喜功，但并不能否认他善用贤能的功绩，故想要搅得楚国乱成一团，实属不易。

但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比起那位年仅二十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右宰相来说，都不值一提了。

青衣，款款温柔，京都少女的梦中情郎，堪与江觞比肩的魅力，

以及连江觞都探不出深浅的城府。

前面几点唐雨央可以自动忽略，但最后一点，不能忽视。

更何况，听江觞所言，此人对楚国皇室极为忠心，想要拉拢，多半是不可能的。

不能为她所用，只能斩杀。

想到这里，唐雨央又惋惜的叹了口气，纤长的手指翻过面前有些泛黄的名录。

现在正是史书中所说的太平盛世，若非是齐国人，还会有谁心心念念想着要复国。风险大不说，一个不小心就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加之古往今来身负开国之功却被君主猜忌，郁郁而死的也不在少数，实在是桩不划算的买卖。

她并非是话本子里那些一勾手一转眼就有一大堆贤能而又俊俏的男子围过来的女子，她只是一个亡国郡主，势单力薄，苟延残喘，为了复仇不择手段。

但楚国也并不像下面那群无大见识的愚民所想那样平静，至少就她所知，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云落英只是一个缩影，代表着她身后的西域勃勃的雄心。

西域所有的边界都在齐国这边，齐国尚武，实在是个硬茬儿。无奈之下，只得暂屈服于楚国，联手灭了齐国。

至于楚国？不好意思，西域还真没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