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昕黎)本文为一篇番外,与本书无关,由lofter誊抄而来
作者(昕黎)主cp卡柠,副cp雷安,请及时避雷
作者(昕黎)且本文有部分内容有架空历史的成分,且有大量ooc情节,如若感到不适请及时退出
作者(昕黎)提示:本篇内容极甜,请放心食用(
作者(昕黎)
一年前,黑死病的铁蹄开始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凌厉。
在它罪恶的脚步尚未踏及这片净土时,创世神的画笔曾在这里勾勒出世外桃源的痕迹——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胜过夜空中最亮的星。
至少,大家还记得生前的最后一缕阳光——尽管只是昙花一现。
有句诗词说的好:“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也不知古今岁月多少事,终了被病魔消亡殆尽。
水深火热之中,现实的颜色,除了生死空白,便是精神黑暗。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永远地湮灭于黑死病的处决,他们倒下了,再也站不起来,人在死前会有肉体痉挛的生理反应——他们或许还想多看一眼这个世界吧。
人间仙境陡然变成以“死”为代名词的屠宰场,你可以称之“凹凸绞肉机”。
“我们需要祈求神明帮助我们……”圣山使族圣女安莉洁在她的日记里这样写道。
事发当时,她正是以最虔诚的方式向神祈愿。
能看到的,只是一个静置于无边雪海娇小身躯,她双膝跪地,显然被现实的荆棘夺去生机,形销骨立的模样,像是弱不禁风的嫩草。
像是由无数块琼脂碎玉镶成的修女服,仙袂飘飘地裱制在她身上,挂结菱形的头带延伸到裙底,冰雪的绫罗绸缎,毫无保留地氤氲着她的气息,时有翩翩白雪缓缓飘零。
她已经在这儿等待了很久了,雪花记刻着她的一字一句,象征时间的痕迹。
“裁决神使大人,请降下神谕,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带领我们渡过难关吧……”
话语之中,清纯之音澄澈空明,我们能聆听到少女低沉的唏嘘始终绕萦。
她也不清楚这句话重复了多少遍,就像数不尽有多少片雪花落地释作尘埃。
她渴望将真心传达给神明,但来自裁决神使的赐福,却如迟归的游子,无人知晓在何处颠沛流离,少女的心也随之而惴惴不安,无法平静。
当然,她在临走前大多也只记得这些了——黑死病的爪牙不允许她把剩余的生命浪费在琐碎的仪式上。
只余留下天地间欲哭无泪的寂静始终延续…
——————————————————————————————
不久,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就在祭祀殿堂的背后,逐渐走近了,打破由静默交织汇成的主旋律。
若是看见他一头蓝里带绿的头发,便可知其为鲜为人知的神近耀,关于他的传闻少之又少,无人知晓他的来源和目的,恍若与世隔绝的星辰突然下凡至人间——只是象征着他的星,不是文曲星之类的儒雅之品——作为死亡神使的代行者,他是芸芸众生的刽子手。
靛蓝色的双眼紧紧直射着已经死去不久的使族圣女。
他环望四周,一切为寂静所占领。
这时,脑畔中响起了一阵空灵的声音。
“神近耀,有什么发现吗?”
“死亡神使大人,看到都是已经病死的人,只不过……在圣山这里发现了使族圣女安莉洁的尸体——她应该没死多久。”
“哦?圣女?那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发现。竟然连裁决神使的眷族都难逃一劫,其他族群也无力回天了。行了,你先回来吧。”
“那她……”
“既然她是大赛第十名,直接送往第十病室。”
“第十病室……那里不是已经有卡米尔了吗?”
“那个人在炼狱,我说的是天堂的第十病室。
“是,我明白了。”
他走到安莉洁的前面,对于这个正值及笄之年的少女的英年早逝,他缄口不言,只是从口袋里随手摸出一个水晶球。须臾,它发出了一道蓝光,直射到安莉洁身上,她的身影逐渐消散了,像迷蒙云雾中影影绰绰的小人儿若隐若现。不久,她完全消失,只剩下唯一的清宁与神近耀相伴。
“走了……”他的身影也如泡沫般化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人……”他在心里嘀咕着。
——————————————————————————————
“哎,这里是……哪里?”
从长眠中缓缓苏醒的人儿,她的眉头紧蹙了一下,双眼恹恹地一开一合,刚想细细打量这个新的世界,头顶的灯光却直直地撞向她的眼眶,她感到一阵刺痛。安莉洁把头撇到一边,用睫毛轻轻打理双眼。
“安莉洁姐姐……”清爽的少年音从门外传来,像和着微风,一阵一阵地萦绕她的耳畔。
她转过身来时,一个瘦小的男孩正静静地看着她,双眼炯炯有神。双手端着一盘累累放有药品的盘子。
安莉洁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请问,你是……”
“我叫榜眼,为第十病室的病人护理。”
“第十病室……”她向四周环视,除了她所在的病床和一张床头柜,就是冷冷清清的一片。病室的墙壁倒是纤尘不染,粉刷得雪白,她能透过墙面看清羸弱不堪的自己。
“榜眼……小榜,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这里到底是哪里……”她把头低了下去,苍翠的绿眸中闪过一片晶莹,像是清雨融于碧波一样。
“姐姐,这里是天堂,你现在是生前的灵魂,会很幸福地生活下去的。先休息吧,外面的世界你会很喜欢的。”他把药品慢慢地码到床头柜上,“姐姐,需要我陪你吗?”
“嗯,谢谢你啦,小榜。”她微笑着说。
“哎,小榜,这里就你一个人,你的家人们呢?”
“我还有一兄一妹叫状元和探花,他们在第五病室为一个叫安迷修的病人看护呢……”
“哥哥……”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沉下一片阴影。
“你哥哥?唉……看来病魔无眼不饶人啊……没事,现在让你们的灵魂有一个美好的归宿就行了。你还有其他的家人吗?”
“我还有一个……”
安莉洁刚想回答,病室的门突然打开,走进一个约莫19岁左右的人,身后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
“哥哥!”她激动地叫了出来,迫不及待蹦下床来,直扑入他的怀
他轻轻用手抚摸她的蓝发,像微风徐徐揉过雪花。室内的灯光显得很敞亮,安莉洁抬头时,他的眼中尽是她虚弱的身影,一下一下地刻在他的心上,她发觉他的眼神笼罩忧伤。
安迷修心情复杂地说道:“唉,怪哥哥还没保护你就先离开了,这是哥哥的责任啊……”他的眼眶闪过泪滴,宛若碧波上泛起涟漪。
“不……不是,是……是我……没……没有好好……”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夹杂哽咽的口音。
“接下来好好活儿,好好活儿……”
说罢,他回头看了一眼被背影隐藏的两个小孩子,他们未脱的稚气中略显成熟,同样是形销骨立的身材,看样子已经受苦多时。
“妹妹,你看,这两位叫状元和探花,是你后面的那位小弟弟的好兄妹哦。”他亲切地拉起他们娇小的手,把他们挽到身前。
榜眼也迎了上去,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像交相辉映紧贴的三片绿叶。
“妹妹,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安迷修担心地问道。
安莉洁摇了摇头:“哥哥,我想到外面去看看。”
“那先让榜眼带你出去吧,他知道怎么教你认识这个地方,当然,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再见啦!”安莉洁和她身边的小随从一齐告别,他们转身离开,门外的阳光给他们缝上了金衣,他们投入明光,沐浴明光。
——————————————————————————————
“好美啊……”眼前的景象触动着安莉洁的心,她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
云是轻柔的代名词,常人的一切却不及触碰到它的身形。可是安莉洁他们正是踩在云层上,脚下是恰似棉花织成的毛毯,软软柔柔的。天堂的所有事物与人间无异,只是作为善良者的灵魂居所,到处是温柔的光,忍不住让人想要平躺在这仙境里,安然入眠。
“唉嘿,姐姐,天堂还有很多善良之人的灵魂,你可以去看看。”榜眼见她对天堂如此痴迷,因而笑着说。
“那……有没有卡米尔和雷狮呢?”
“嗯?我在天堂的名单里没见到他们呀?”榜眼惊讶地说。
他用余光看到安莉洁的神情有些惆怅,她把头低了下来,呆呆地凝视云地——阳光这时没有照在她身上,她被光抛弃在影子里。
“他们也是你的家人?”
“算是吧……”
“他们生前有做过什么坏事吗?”
“他们是宇宙海盗,除了在凹凸大赛中为追求自由对战斗狂热了一点,其他并没有什么。”
“我想,那他们就在炼狱——惩罚并救赎轻罪者的地方。他们需要时间来使自己的灵魂赎罪,他们最后可以回到天堂来的。”
说到这里,安莉洁的双眼透过一丝光亮,仿佛受宠若惊,问道:“他们需要怎么赎罪,需要多少时间……”
“这个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嗯,好吧,那谢谢你了,小榜。那我试试去打听他们的消息吧。”
“姐姐,你先去吧,我还有钢琴要练,只能先告辞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多少停留,二人分离各往东西。
少女孤身踱步走向远方,宛如冰雪轻轻转过长河。
她说要追寻他们的踪迹——她和哥哥的爱人。
——————————————————————————————
也不知道两对是从何时开始相遇,或许是一个遥远的过去,一转眼便不是从前。
两小只开始交往的时候甚是曲折,作为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他们本应直截了当地向对方伸出第一只手表明心意,建起情感的桥梁,方可如比翼鸟、连理枝般惺惺相惜。可惜他们内敛的性格,初次见面,两人不敢用目光在对方身上来回盘绕,意识飞出九霄云外,不懂思量,只顾装作木讷之样,用沉默之手操纵时间轨迹,直待离别之时,才回归平静。
若不是有他们的哥哥中途插手,两人的爱情之路便估计无法相交于一点了。
有人评价他们是天生一对,赠上“翠天使”与“圣冰仙”的称呼予以赞美,这时,红晕总会泛上他们的脸庞,半晌缄口不言,情窦初开,难以直面悠悠众口的赞誉,暧昧不明的关系险些按捺不住了。
按雷安二人的话说:“青春期的小孩子,就是爱搞双向暗恋,心中正情意绵绵,却又没有勇气当面奔赴,隐藏一切。”
记得安莉洁曾告诉过卡米尔,她除了对柠檬情有独钟,尤为喜欢桃花的芬芳,可惜她的哥哥对对花粉过敏。她曾经说:“只有卡米尔采的桃花我才会愿意接受。”
“为什么呢?”卡米尔问道。
安莉洁莞尔一笑:“我喜欢看碧波捧起花瓣,成为它的摇篮。可是我觉得春江秋水不及你眼中的星辰大海。如果我是花,你就是怀抱我的深海。”
“如果我失去了海……”
“那就让我成为你的海吧……那一片圣纯的雪海……”
……
如今,她毕竟要寻觅往昔的情人——无论情感是过去或为将来。
可是,这真的是一个能完成的事情吗?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里,安家人和雷家人也许就是相隔一层可悲的厚障壁,察觉不到他们现在的蛛丝马迹。
生前不堪回首的过往,这时像洪水猛兽横冲直撞,她的脑海中尽是被苦痛抢占了主导,渐渐放慢了脚步。
她又回想起被黑死病折磨的人间墓地,她怅然若失,始终不明白自己已是向神明奉献出真心,带着焦灼,守着寂阒,在北风卷地的雪原上,她的色调格外鲜明,身后即是梦魇般的鬼影,她全然不知,只能坚定一朝赤诚之心以望裁决神使的赐福尽早莅临——最后的结局也令人唏嘘不已。
死前,她还记得他的身影,想着他的一切,所念皆星河,星河皆是他。如果有机会,他与她,携手徜徉星海,拥抱星海,入梦星海。
她已经不能再失去了,守护他们就是在守护自己。
“我要找回他们,一定要找回他们!”这句话在她的心里留下烙印,火热而持久,旧的过往反复发烫,新的前景持续闪光,她匆匆追逐愿望,向着暖阳。
云端之上,我们能遥望到少女翩若惊鸿的身影,影子是暗,她的内心是光,比阳光更暖,更亮。
——————————————————————————————
在另一边的炼狱,雷狮和卡米尔也在向往回到天堂。
他们处在的世界,半光半暗,黄昏时分的四野八方。
不像天堂的人悠闲自在,他们在人间犯过罪行,即使罪状较轻,也无缘直达天堂,他们必须在炼狱接受修炼洗净灵魂,才能去往天堂与自己的爱人合为心灵的统一。
背负傲慢者的罪名,雷卡两兄弟不得不通过硬抗巨石来一步步洗清罪行——这一背,似乎就是一辈子,一辈子,算不算永远……
在他们初来乍到的时候,背着这些硬家伙,背上的肉磨得像刀割的钻心疼痛,皮肉开裂之后,两兄弟没法平躺而睡,只能趴在空地上,任凭晚风轻娑满目疮痍的身躯——这也是他们唯一能治愈伤痛的医师。
日久岁深的肉体折磨和精力消耗,给他们的身体状况带来挥之不去的负面影响。
在经过一次漫长的“肉刑”后,两兄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憩,看他们的后背,已经变成血肉模糊的一片。
“卡米尔……”
“我在……大哥……”
两人低声细语的呢喃,湮没于黑暗,破碎于黑暗。
“几天了?”
“大概……好几个月了吧……”
“哼,时间真是太快了,快得让人追不上……”
“大哥,我想,我们不久后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哼,现在都是给他们那些神点面子,要不是为了安迷修和他妹妹两家伙,我雷狮才不干!”
“大哥,想想我们以前当宇宙海盗的时候,你也说过类似的话。”
“至今记得我和他一起打银爵的时候,嗬,那家伙老是和我唱反调,如果没有银爵,我老早和他干了——当然,不会致他于死地。卡米尔,也聊聊你和安莉洁的事情。”
“大哥,这……”
“没事,反正我也看得一清二楚。一个初春的早晨,你和安莉洁一起在街上闲逛,你看见一棵桃花树开得很烂漫,就嘀咕着要上前去采摘一点被风吹起的落花。结果你刚走过去就被路旁一个很大的垃圾箱给压倒了,当时我差点就跑上去扶你一把了。那时正好有一片桃花落到你手上,等到她来扶起你的时候,你就把这朵花戴在她的蓝发上了。记得很清楚,她的神色又担心又欣慰又羞涩,话说回来,你光顾着那桃花了,没考虑到你自己。你对她确实挺好的……”
雷狮的话仅仅说了一半,卡米尔的脸便红了半截,他把围巾向上扯了扯,尽量不让自己的腼腆之色被发觉。
倏忽时,他瞟见远处隐隐约约有两片东西缓缓飘来,像轻薄的羽毛。
“大哥,那两个是……”
“两片……桃花瓣?”
它们分别落到两兄弟的一只手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雷狮收”“卡米尔收”。
“是安迷修写的!”“是安莉洁写的!”他们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天空似乎泛滥了点鱼肚白,归还了他们温情脉脉的目光。
“卡米尔,记得少时在雷王星有一个叫作‘爱的桃花信’的故事……原来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今天倒是认识了一回。”
他们的嘴角微微上扬,把两片花瓣贴在心口。
“卡米尔,你们还好吗?我和安迷修哥哥在等你们回来……记得,一定要快点哪!”这是安莉洁的声音。
“雷狮,也不知道你们那儿怎么样了……唉,真是的,早点回来,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安迷修的声音。
想想已很久没有交流,他们彼此的声音在心里相遇。悲戚的炼狱之行,恰是被现实的铁锤砌进了生命。
许久未见的泪滴,流淌终究是成为宿命。只是对于他们来说,脸颊被泪水模糊着,心灵被蜜水浸润着。
——————————————————————————————
也不知道奔波的年月经历了几日几时。如果可能的话,安莉洁希望每天在日历上多撕两张纸,幻想与爱人的相遇能更早一点。
半年过去了,仍是竹篮打水,全然一场空,唯独少女的失意没有落空。
她想要大哭一场,使泪水冲刷被怅惘灌注的污浊。
但还是忍住了——时间太短,她来不及流泪。
“喂,渣渣。”
正是思君之愁涌上心头,她这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转身过去的时候,那个9岁儿童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难道是凄苦之情如烈火燎原般燃烧过旺,没注意到周围?
“嗬,看你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对吧?”
安莉洁沉默了许久,无言相对。
“刚才走过去一个棕发的人,他和你一样心急如焚,想是你们的心上人都不在天堂,所以才这般不知所措。”
安莉洁抠着手指头,默默低下了头,视线全在脚下被踩得面目全非的云层。
“明确告诉你——我刚刚也告诉他了——你们除了通过花信雨,没有其他途径可以和不是天堂的人联系。”
“花信雨?”
那人的眼神满是不屑:“怎么?爱的桃花信,这么有名的传说都不知道?”
她把手指点在唇间,微微地摇了摇头,模样显出懵懂的呆萌可爱。
“真是无知……在天堂,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各个地方下起桃花瓣的雨,它们落到地面上后,你可以拿到了其中一片,自你的手开始接触到花瓣时,它就是属于你的了。如果你有话想对某个人说,你需要用轻吻花瓣,在心里默念想说的话和送达的人,就行了,之后,像鸟一样放飞它,它就能飞到你想的那个人手里,那个人只要把它放在胸口,就可以听到你对他说的话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了一句话:“不要让你的欲望和雄鹰一样飞得太高。”
留下的不仅是那句话,还有独自苦苦等待的安莉洁——和她的寂寥。
不希望这些能带来什么改变,只是希冀将心比心,牵起情愫的丝线——最后的结局也不会是思念的心事重重,像长星照耀十三个州府,室迩人遐,愁绪落尽人已空。
把想说的话告诉自己的人,这就足够了。不必让魂牵梦萦的思绪藤蔓在心田里肆意蔓延。
内心焦虑不安地盼望桃花雨早点降临,等待的时间,由少女徘徊的脚步的次数来记。
她熬不住困乏,再加上精力一直在被苦闷的思念夺去了能量。无人,她悄悄地将双眼闭上,身体沉到云上,谁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仅仅换了个地方,在梦里继续念想。
她躺了多久?只有皓月知晓。
直到安迷修看见她并赶过来的时候,大声叫道:“妹妹,快起来了!看,花信雨!”
安莉洁睁开祖母绿色的眼眸,眼前是乱花纷飞的画面,马上站起了身。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眶,任凭它们逐渐变红。
“妹妹,写给他们吧……”
“嗯……”
一对百感交集的兄妹写下了对他们的爱人最想说的话语。
如那个人所说的,他们用唇贴花瓣,心里默念着,然后把它们轻轻放飞,只见两片花信像羽绒一样缓慢柔和地飘荡,很快融入其他正在落下的桃花瓣,消失不见了。
“他们收到以后,怎么回信呢?”安莉洁问道。
“像我们的做法一样就好了,而且要吻在花信的正面——我们已经吻过的,有发信人名字的那一边。花信,只要送出去了,就一定会送到的。他们是知道的——雷狮告诉我他们都听说过那个传闻。”
安迷修又说道:“妹妹,我记得榜眼在你旁边啊,他人呢?”
“他去练钢琴了。嗯……我好像……确实不该一个人过来的。”
“现在先去找他吧,他和卡米尔一样,是个可怜的孩子……”
“嗯,哥哥,我知道了。”
安莉洁回想起榜眼鸠形鹄面的样子,她也不禁感到心酸。转身,她原路返回,回到最初的起点——她似乎也想退回至那个没有相思之苦的开端。
她重新找到了那个来到天堂就陪伴她的少年。
她看见,他的钢琴破烂不堪,整个人像是饱经风霜的老树,而他的双手就是几近腐败的朽柯,挂满了褶皱,看样子被凌厉得不轻——那些皱纹,无言地描述他的记忆。和原本那个年轻力壮的青少年判若两人。彼时她甚至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其实已经意识到身后站的是他的主人。
“安莉洁姐姐……”他停下手中正如日中天的旋律,回过头来,眼中又是她的身影,他觉得很疑惑不解,“你不是去找你的爱人了吗?”
“啊……看来我哥哥已经把事情告诉你了……你现在还好吗?”
“当然!”
“因为我想成为一位伟大的钢琴家和作曲家,我也要写我自己的曲子!”他拍拍胸脯,信心满满地说道。
“那你要写什么题材的曲目呀?”
“那还是给你加油哦。”
“嗯,我会尽力哒!嗯?姐姐的爱人他们怎么样啦?”
“他们说自己还好着,就是日常背巨石太苦太累了——其实真的又不忍又无奈,不过不用担心,听说他们到12月24日就可以彻底赎罪与我和哥哥团聚啦。”
“哇,姐姐,祝福你们呀!但是……”榜眼皱起了眉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一天是神明处决一部分罪犯的日子……”
“什么?!不可能呀?!”安莉洁一听,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呼吸骤然突发急促起来。
“噢,我记错了,不是炼狱,是地狱……”
“呼……”安莉洁长吁了一口气,全身都由紧绷颤抖转向松弛平和。
“这好像是最近新加的规定……我也刚刚知晓……据说是因为地狱的人都不是好东西,这种人上天堂纯粹祸害其他灵魂。所以神明在每隔一段时间会对地狱进行一次大清员,具体是怎么清员,我是根本不知道的。”
“那还是希望他们的灵魂即使被毁灭了,也能在另一个空间找到归宿吧。”
“姐姐,你先去找你哥哥吧,我还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
安莉洁点了点头,很快离开了。
——————————————————————————————
“大哥,我们现在……”
“继续……干活……”
“多久……”
“干就是了……”
雷卡两兄弟之间进行着可有可无的对话。他们自己都清楚,只有获得那些神明的认可,罪愆才算是真正得到了赎尽,通过这一途径,上天堂成为了最好的结局。彼此心照不宣,无需言论,却又想引出话题,也许他们互相都坚信这些聊胜于无,不至于被梦魇步步紧逼。
他们生在炼狱,夙夜的陪伴除了彼此,就是孤独。炼狱之行,也是孤独之旅——好听点说,他们完全自由。
万众都看不到他们的灵魂退居阴影一角,也看不到他们的心早已安上了葳蕤的羽翼,跨越空间飞向了天堂。
天堂与炼狱,花信的往来对他们说就是融洽的爱,从空间跳了出来,没有跳出时间,这也不必要,因为两对爱情的持续算是永远。
每一天背巨石的工作还是照常,但他们的状况与原本就不同了,所有的欲望支持他们的执念,于是生理拗不过心理,肉体服从了精神,兄弟俩每时每刻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颇有当年雷狮海盗团刚建起的雄风,像是被倾泻高浓度的烈性烧酒恣肆燃烧火辣辣的十足精气。
或许,人的第二个名称就是欲望。
卡米尔虽然气力不如他大哥,他却想帮大哥多分担一点,总是抢着挑更大更重更粗糙的石块即使雷狮百般劝阻,他依旧倔强地一次又一次地坚持自己的想法。有时殚精竭虑,他的身子骨撑不住被体力活压迫,仿佛一碰就裂,酸痛感像污垢一样淤积在全身上下各处,疼得发昏,他也只是浅浅地缓一小下。雷狮早就不愿看到这一幕了,所以他经常比卡米尔抢先一步行动,搬走更不易对付的大家伙——若是卡米尔出了什么岔子,雷狮想必是比他更加难受。
卡米尔也默认了,自己被压垮,还有一个人的希冀会坍塌成绝望。
那一天越来越近了,他们与爱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心里像是有只小鹿在反复横跳,它无时无刻不想冲出被藩篱所羁绊的现实,这使他们的内心始终无法宁静——需要他们的爱人,用手轻捧他们的灵魂,用心献上爱人的所有,才不会被激动过头的情绪溢于言表得迷乱心境,四肢百骸倒也不必为相思的爱河整日整夜所浸没。
这些巨石,不如说是他们和他们的爱人用心心相印共同背负的。
四个人,四副躯体,一颗心,一个梦。
卡米尔依然记得,生前,他给安莉洁的承诺:陪她去看星星,看大海,看冰雪,看桃花。她说想要和他一齐走遍世界,世间有太多他们没有顾及的景观了,也许卡米尔眼中的星辰大海装不下全部,那也让安莉洁眼中的盎然盛春来兼收并蓄吧。
他梦想着用春夏秋冬临摹她的样貌,因为她喜爱融入自然的一切。心中渴望进入大自然的世界,寰宇天下,除了风光美景,只剩他们的心紧紧拢在一起,像飞花与行叶,总是会在清风里萍水相逢,最后终成统一,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一对。
卡米尔在等着她,安莉洁也在等着他。等到真正久别重逢的那一天,她要投入他的怀抱,作他的桃花,身影始终伴随着他,芬芳也始终氤氲着他。至于卡米尔,他只是需要时刻凝视着她——她的所念皆星河,星河皆是他。
“走,卡米尔,去那边大快朵颐一顿,我们好好庆祝一番!”雷狮爽快地说。
卡米尔同意了。他们走向那个人声鼎沸的集市,市内市外完全是两个地方,市外静默似寒冬,市内喧嚣如燥夏。
兄弟俩很快沉浸到用美食来宣泄相思之情,蛋糕是委婉的宣泄,细水长流慢慢释放,烤肉和啤酒是猛烈的宣泄,桀骜不驯狂热迸发。
此时,距离12月24日,仅有7天。
——————————————————————————————
在审判台上,七神使正在召开一次会议。
“裁决神使,你的审判指令确定了吗?”
“已经确定了,剩下的就是让死亡神使正式发布就行了。”
“看来,得叫神近耀来完成了。”
死亡神使把自己的代行者神近耀叫了回来,将这个任务托付给他。
“需要怎么做?”
“没什么,裁决神使已经把指令信息发给了我,你只需要在我的那个发布台上正式审判处决就行了。记住了,在发布指令的操作台上,你必须先后输入‘128328910382962678287282739249229721902399’,在红绿蓝三种颜色的按钮中选择蓝色就可以了。”
“是,遵命。”神近耀倒是把那堆号码记了一遍。
在到达操作台后,他看见已经有一人比他提前一步到达。
“谁在那儿?!”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个箭步直扑上去,随手抽出一把匕首,刀尖直指那个不速之客。
“停!老夫是超能研究所所长!”
“哦?”神近耀停了下来,近距离看清那人一个瘦小的蘑菇样。
“我听说过你小有名气,说吧,你想干什么,说完就去死吧。”神近耀冷冰冰地说着,周围像是被冻结了一切,时间也流淌得更慢了,杀气旷野间猛烈蔓延,处处充斥死亡的味道。
“老老老老老……老夫才不会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呢,老夫是智慧神使大人委托我来监督你的任务,为的是怕你因为日常工作太忙而懈怠了,再说那号码你还记得了吗?老夫可以帮你输入。”
神近耀一回想,确实忘了一大半,但他说:“你输入没必要,只需要站在一旁,把号码一个一个告诉我就行了。”
“啊这……”所长显得不太愿意。
“嗯?你有意见?!”神近耀挥了挥匕首,尖头处寒光四射咄咄逼人。
“那不敢,不敢……”
“那就按我说的做……”
无奈之下,所长只得按照神近耀的要求,将号码报给他。
神近耀一丝不苟地输了进去。
在输入到最后一个数字时,所长突然冲上前来,伸手企图干涉。猝然,神近耀一挥匕首,手起刀落,将所长右手斩于台下。
没曾想,所长尚无疼痛感,将左手倏地一挥,把神近耀的手拍落在操作台上,不小心误触了那个绿色按钮。
“?!”
二人的眼神如排山倒海般翻滚起来。
神近耀火冒三丈,心里休眠已久的火山开始猛烈地爆发起来,直冲脑端,烈火燎原之势怒不可遏,他抄起匕首,将所长的首级砍落。
所长的头和身体分离,却丝毫不见血迹——原来超能研究所所长是机器人。
神近耀全身开始觳觫,那对蓝眸失去了往日的镇静自若,急剧地痉挛起来。
他不知该怎么向死亡神使反应。
“算了,实报实情吧……”
他平静了下来,但还是如履薄冰地回到死亡神使面前,把意外告白了出来。
“嗯……好了,神近耀,你先退下吧……”
“是……”神近耀五味杂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治自己的原罪,但还是战战兢兢地离开了。
“天堂的家伙们,倒让你们走了一回运……红代表地狱,绿代表炼狱,蓝代表天堂。”
此时,正是12月24日前夕,他们躁动不安地等待第二天——那个对他们具有历史性的日期——彻底决裂炼狱生活,撕下罪人的标签,与自己的爱人重逢。
他们不会误期每一个工作日,干着最苦的活,挑着最重的担,却活着最畅快的日子,他们甚至认为苦水都是甜如糖蜜的。
他们的影子会沦陷在黑夜里,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下,时间就是他们唯一的伴侣,唯一的光明。谁能明了他们的梦想?也只有时间意识到。
“让岁月流逝来得更猛烈些吧!”兄弟俩一遍又一遍地在内心重复道。
同时,在天堂的双安兄妹俩,也没有遗忘。
曾经答应她的那个约定,安莉洁自始至终都历历在目。
她甚至在反复琢磨:“是先看星星,还是先看大海……”
她慵懒地卧倒在云床上,嘴角带着笑意,翻来覆去像是渴望被宠爱在怀抱里。她心之所向,给他一份相思之人在月下的低吟,不知他能不能聆听。
红日比以往慷慨多了,把更耀眼的光奉献给芸芸众生。
只是它拿出来的太多了,多到第二天的时候,被黑暗截胡,连梦的影子也惶惶而逃。
——————————————————————————————
这一天,我想是最矛盾的一天,希望与绝望的碰撞,像是日薄西山之后,夜的波浪横亘莘莘灵魂。
“大哥……那是……”
“卡米尔,快走!”
一根巨大的柱子从天空中砸下,包围了整个天空,它与空气摩擦生热,发出的光,照亮了炼狱最孤暗的一隅。
撒了一片人影,它们几乎获得了自由——前提是能避开这柱子的剿灭,从那个传送门逃出生天。
关于这柱子的来历,不得而知。
兄弟俩在人海中阻塞了脚步,像流水一样冲击得他们不能靠近一步。
生死存亡的时间可以用秒来计算。
“还有六十秒就完了!”有人叫道。
“卡米尔,跟紧了,一起撞出去!”雷狮抓着卡米尔的手,想方设法突破人群的封锁线。
他们随时间的步伐而移动,他们想握住它的衣袖,可是它却抢先一步脱离了樊笼,雷卡几乎被遗弃在时间的背影里。
“还有三十秒就完了!”有人大喊道。
“卡米尔!我们用出所有的劲!”
雷狮狂怒地吼叫,声盖震雷,他开始不惜一切代价地推倒周围的人,为自己开辟一条道路来,反反复复寻觅着卡米尔的踪迹。
“还有十秒就完了!”
这句话是卡米尔喊的。
雷狮刚想回应,就被几个人抬了起来,径直拉进了传送门。
他什么都没有听到,除了心与梦想破碎的声音。
“一切都结束了……”
突然,他大声地狂笑起来,像真正的疯子。
现实,给了他一个不由分说的结局,他或许只能改变过程——他开始讥讽自己的无能狂怒,却还要忍受生活给他的侮辱。
在到达天堂的时候,没有人见到他的身影,想必也是死了吧。
当双安两兄妹在传送门前欢欣鼓舞地等着他们的另一半时,他们只见得一群低声嗟叹惋惜的人。直至最后一人,也没有看见,记忆中被多次提及的主要人物。
反正对于安莉洁来说,在几年后的一天夜里,蓦然回首,她能回想起有一个人,他的代名词是“安莉洁的过去”,不包括她自己,他给了她一个以死为代价的永远的印记。
此时,她的哥哥也是走了吧,走时不留一丝痕迹,宛如岁月赶着征途悄悄驶过,它把转轴从白昼调至黄昏,她只能在夜色尚未扑进苍穹的怀抱前,悉心打磨他们的光影——对一个已故之人的回忆,就是死亡前最后一刻定格的一切。
时间这时像是善解人意,它放慢了步伐,挽起安莉洁的手,陪着她的心——也许心还停留在过去不愿脱离——它硬是将她的人生拉起继续下去。
这一走,便是5个春秋——她一个人看尽了5年的日落。
她也许是流了大把大把的泪,泪流成河。我们没有看见,只是她的心灵差不多即将枯竭。
她想,若她在一开始就和安迷修一起走了,那该多好……
现实,在这里又余留了一份叹息……
——————————————————————————————
“20岁了……”她注视自己成熟的身形,感念自己的精神衰老到了风烛残年之际。
“姐姐……”榜眼也已经长大成人了,他如今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音乐作曲家,在天堂上处处享有他的盛名,和他的兄妹相比,他活出了自己梦想中的样子。
“我最近作了一曲,你有没有兴趣来听一下……”
“好……”
榜眼把她引到自己的演奏会场上,座无虚席的大厅内,她坐在了最前排。
“各位,准备好了吗?”榜眼跃跃欲试,他询问台上其他人是否做好合奏的准备。
“当然!”
“开始吧!”
第一乐章时,先是舒缓的旋律,伴有似汩汩流水的轻音,流淌入听众的耳畔,虽大体上趋于平静,但也有少量此起彼伏的跳跃,此时,若闭目轻听,只觉如身临风平浪静的海面,夜幕之下,星辰与皓月静光点点,你会感到为温柔的海床轻轻托起,连晚风也作你的陪伴,轻搔你的脸庞——你在梦里听着奏曲。
第二乐章时,音调稍有抬高。但旋律转为断断续续,像鸟雀挥翼在树林阴翳上下跃动,颇有轻灵俏皮之意。时而有延长的余音袅袅袭来,感念到拖着忧思难以遗忘。蜜露与苦水半舍半留,半喜半忧。说不清是在现实和梦境之间作了几个轮回。
最后一个乐章(第三乐章)时,方为高潮,一开始以极为迅速的旋律进行,不时有高音穿插,后转为稍平和的曲调,在柔和与轻松中,又混合着强烈与低沉。不仅掌握了乐曲的所有韵律,也时时刻刻引导着在场听众的心,心中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喜怒哀惧等百感交集。台上的演奏者,除了意识在曲调反复周旋,剩下只任凭时间镌刻轨迹。
在最后一个音传遍大厅的时候,全场沸腾了。
“好!”大家全体起身,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我们很荣幸,今天能给大家带来如此的奏鸣曲,”榜眼热泪盈眶,“不过,现在这个乐曲尚没有名字。考虑到此曲是在一位朋友经历一件彻底的绝望打击后所拥有的灵感,那么就请她来帮忙取一个名字吧——有请安莉洁小姐!”
成百上千对目光齐刷刷向安莉洁聚集,汇成一个最闪亮的光点。
她缓缓站了起来,沉思了少顷,然后回答说:“叫‘神曲’吧。”
“神曲!神曲!好!好!好!此名甚妙!”会场又沸腾了,大家让尖叫肆意响彻云霄。
当然,除了安莉洁孑然一身地坐在那儿,她所拥有的只有寂阒的灵魂。
榜眼的余光里是她无精打采的模样,看来她一直对他们耿耿于怀。
他示意此次演出的圆满结束,大家也只能怀揣雀跃的心,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剩下安莉洁和榜眼留在空虚的大厅。
“姐……你还想着那事……”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呀……”
“可是你现在的样子……”
他听到安莉洁哽咽的喉音,仿佛吞咽下一块巨石——比卡米尔他们扛的更能压迫人心。
沉默,在徒劳的遐想中游走,从正午走到日落。
“你还记得卡米尔跟你说的?”
“他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好像他刚刚说过一样……我想他没有死,我哥哥他们也没有死,他们只是走出了时间,不是时间不肯留下他们,而是在我的这个世界里,属于他们的一切,都停滞了,他们每一个生前的瞬间几乎成为了永恒……”
“他在死之前,还给我发送了他的最后一封花信……”
“他在信里说‘安莉洁,这辈子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了,下辈子带我走吧,但我希望,你能来得越晚越好’……”
“他们,他们……”说到一半,安莉洁忍不了自心底里喷涌的悲痛欲绝,她开始大声地抽泣,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般坠落,压倒一片阴影。
与此同时,外面下起了大雨,想是天姑娘也体恤安莉洁的悲剧,她也潸然泪下,静候人们以伞为布巾,作纤纤素手轻轻抚去她的涔涔泪滴。
榜眼长叹了一口气,即兴作了一诗:
(你念想我的生前)
(我惦记你的死后)
(除了天的难言,地的无声,风霜雪雨的哀鸣)
(还有夙夜)
(因你而哭喊惊醒的)
(虚妄的梦境)
(唯一的陪衬)
(不过是月光与梦魇直至黎明)
(你欠我一个共浴星光的机遇)
(我欠你一个救赎永世的半生)
(如梦如幻的深海失去了冰雪的融入)
(怎么还会有那片往昔的蓝?)
(此前)
(我的眼中尽是你的光彩)
(往后)
(你的色调也始终是我心中的黯淡)
(现在化作星辰的你)
(是否能看见)
(值得被你爱的情人)
(正在荒漠戈壁上)
(为孤独的血泪蒙蔽)
(今夜)
(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作者(昕黎)给我写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