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很少与人深交,常是点到为止,按他的话说就是,人心难测,也是更向往自由,随便碰上哪个人都有可能牵扯到某股势力,也为了安全着想。
所以他真的不是没有想过找那些认识的人,而是他们没有熟到那种程度,况且司小寒身上也没什么值得让人为他花费那么多灵力的筹码,就连这几日的衣食住行还都是跟闻楠借的钱。
司小寒唉。
司小寒现在换做是你,你肯定有法子。
他此刻就坐于自己房中的装镜前,微微偏着头,一圈圈的拆掉脖颈上的黑布条。
外头的知了不知藏在何处很有节拍的不停叫唤,夜晚的凉风从窗棂爬进来,屋内昏黄的烛火抖了几下,连带投照在桌上的影子也动了动。
在司小寒拆掉最后一圈时,暴露出了白日只会藏在黑布条下的样子。
不深却狰狞的血窟窿虽然早已止了血,却恢复得很慢,或许是烛光太暗了,他隐约看到伤口上有少量黑色的雾气在涌动,丝丝缕缕来回只在伤口上,但他却没有过多的惊讶,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了看到的会是这样。
那日食人鱼模糊说的那些话,他并不想去深想,却总也架不住会梦到那一两句始终烙印在他心里,一直被刻意忽略的话语。
“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他好像认识我,或者知道、发现了些什么?
“区区魔血而已。”
“叛徒!简直可耻!”
“没想到我族竟会有你这种和云桑贼人纠缠不清的败类。”
“我族……”
司小寒半夜猛然惊醒,冷汗早已浸满全身,额发上也有汗珠滚落,洇进他瞳仁缩得极小的眼睛,显得有些彷徨无措。
他缓了好久,又似乎没有那么久,抬头就看到镜子里,狼狈又憔悴的自己,这真的不是一个正常十七岁的人该有的样子。
恐怕是他撑不住,在换药时睡着了,又梦到那些他不愿意去想的东西了。
他心里最清楚不过,司小星生平最厌恶的就是魔族,每次谈及或是偶然听到有人谈论,他总是不愿多提,常是沉默着走远些。
若是被他碰上有不知好歹的在作恶,那他必然不会放过。
像那次食人鱼,若不是自己拖了后腿,真给他进了毒阵,那他最终的结果不是生不如死就是痛不欲生。司小星也不会让他们死得太快,大多有用的物种他会捉去提炼入药。
他没有经历过,但那大概比生不如死还生不如死吧,过程往往慢得可怕,少则几天就解脱了,多则一两个月还能听到挣扎的痛呼声。
司小寒咽了口唾沫,越不想想起他就记得越清晰,实在受不了了,干脆去洗了个凉水澡。
他将自己整个沉进水里,久久没有一点动静,久到若是旁边有人都会以为他在里边睡着了。
他这几天很少睡觉,一来是因为不想师尊身边无人照顾,二来则是不想再梦见那些东西,亦或是害怕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