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刚发白,县衙外边传出击鼓鸣冤的声音,原来正是张小鱼母女和郑萧。
公堂之上,王县令听着她们的诉词好笑地问道,“欠钱的告还钱的?这是什么道理?”
短短两句话便将偏向说的很清楚了,但是郑萧亦无惧开口反驳,“是状告他们作假骗钱!”
说着,内堂又走来一个人,便是来此巡行的巡抚。见此状况颇为好奇。郑萧连忙将自己的状词说了一遍,随后又呈上了两条断了的毒蛇。
“他们不仅做局骗人,还想杀人灭口,请大人明察。”
那巡抚睨了一眼王县令,随后开口道,“若有冤情,尽可相告。”
随后那四个恶霸也被请了过来,面对张小鱼母女俩的质问,他们一口咬死这就是原字据。
“你说这字据作假,被裁掉上面的部分,后写新的字据,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当然!”郑萧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们请了教书先生来做鉴定。若是你们没有任何弄虚作假,可敢在公堂之上面对巡抚的验证?”
闻言那四位恶霸有些慌,巡抚只是淡淡说道,“那就请那位教书先生来验验吧!”
说着外面已经围满了百姓在观看着,想要了解这一事情的详情。
只见堂中摆上了一个桌子,上面放着的便是引起案情的字据。
教书夫子细细检验了字据笔迹,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太阳已然高高悬起,照着堂中的几个人。
随后,夫子检查完毕说道,“大人,字据上面的字是新的,有墨痕且痕迹很深。而下面的签名字迹已然变浅,像是早就存在的。”
虽见那夫子如此说着,四个恶霸依然不服,“这夫子是他们请过来的,谁知道他们也没有串通好了。”
听见他们如此话语,郑萧也不遑多让,“那也可以让大人请其他夫子继续鉴定,相信大人请的人必然不会和我们串通好的。”
四个恶霸依然嘴硬,“即使鉴定是这样的,字迹深浅也不能全然当做证据,证明是我们作假。除非找到其他物据,否则我们冤呐!”
而郑萧就等着这句话呢!
是的,如果人证不足以证明这件事,郑萧料定他们肯定会要物证,连忙说道,“大人,物证就在这张字据之上啊!”
“哦!”巡抚来了兴趣,“如何证明。”
“大人,张母家的墨是极为低劣的酸墨,而这封字据当初就是用张母的墨而写成的。”说完看向那四个恶霸,“这个你们可认?”
四个恶霸不解的点头,他们不明白这个能作为什么证据郑萧继续说道,“我这里用石蕊地衣做了一个溶液,若是遇到张母的酸墨可变红,但是若是遇到了昂贵的缄墨便会变蓝。不过缄墨昂贵,除了富贵子弟,贫寒人家这么用得上了?
其言语中的意思显而易见,那四个恶霸不由惊出一阵冷汗。
随后郑萧便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遍,果然溶液遇酸变红,遇碱变蓝,赢得了众人的信任。
只见郑萧分别将石蕊滴于字据上面的墨痕和下面的签名之中,而结果却是,上面呈蓝下面呈红,这其中的诡计显而易见。
见这铁证如山,巡抚黑着脸看着那四个恶霸,“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带下去,押入牢中。”
随着巡抚的下令,县衙外的人一阵叫好,事件落下帷幕一般稍微有点钱的人家都不会用酸性的墨,而会用较好的碱性的墨,以免被人盖上穷酸秀才的名义,而所谓是酸丁也是嘲讽那些出生贫寒只用得起酸墨的读书人。
所以郑萧料定字据若是被裁开重写的,他们会用自家的碱墨来写。所以才去那座山上取石蕊地衣,而事实果然不出她所预料。
见字据案完结,郑萧便随着张小鱼母女回到了她们的屋中,而后看着她们如同劫后重生的样子十分心疼。
“小鱼姑娘!”郑萧轻轻唤着她,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
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帮你,这是我唯一能够送给你的了!”
张小鱼轻轻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文房四宝,连忙说道,“郑女侠,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随后叹了一口气,“小鱼命里微薄,不值得姑娘待我如此之好。”
郑萧笑眯眯地道,“我说你值得,你就值得。我刚刚去打探了一下,东街的信铺需要一个会写字的捉刀,来为他人写信。我观小鱼姑娘你书法流畅,若是能到那里就业再好不过了。”
小鱼小心翼翼问道,“我真的可以去那里吗?我怕胜任不了。”
“放心,我观察过,那里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是极好的人。不过去信铺怎么能没有笔墨纸砚呢?这个就当我送你的新就之喜。”
说完郑萧便将盒子递给了小鱼,小鱼虽然不好意思,但也还是收下了。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滞留多时,见处理好小鱼母女俩人的事情,郑萧便决定离开了。
只是待她走出房门,便见到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拄着拐棍走了过来,见到郑萧连忙跪下。
郑萧生怕他的身子骨有什么闪失,连忙将他拦了下来,而走出的小鱼姑娘看到这个老人,也是急急忙忙地跑来了。
“黄老伯,你这是在干什么?”小鱼姑娘急道。
“我想求郑姑娘帮帮我的女儿小月!”老人微弱的声音响起,“我在县衙看到郑姑娘如此聪明机智,便想着,郑姑娘一定有办法找到我女儿小月的踪影。特意赶来相求。”
待将黄老伯扶进屋中之后,郑萧问道,“请问,你说到的.....你的女儿小月是怎么回事呢?”
岂料黄老伯瞪大了眼睛,情绪激动的说道,“我的女儿失踪了,这件事一定和县令王一庆有关,他想要压下这件案子,不仅如此还想要继续拐骗县里其他孤苦无依的女子。”说完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继续激动的说道,“不仅如此,不仅如此,还有同村的邓大姐,她的女儿也不见了。”
因身体过于虚弱加之情绪激烈,老伯连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显得语无伦次神色恍然。
张母瞧见如此情况叹道,“当初黄大伯告官的时候,就被王县令以他神志不清疯疯癫癫为由打了出去。”
郑萧看了一眼小月姑娘,发现老人所说并非没有道理。
那日若不是她的意外路过,小月姑娘不知道会被那群恶霸拖到哪里,到时候张母孤苦无依一个人如何去寻小月姑娘呢?
而小月姑娘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心惊胆跳的看向了郑萧。
在屋中听完了黄老伯的讲述,郑萧陷入了沉思。
她本来决定帮助完小月姑娘就走,但是却发现这个看似干净明亮的潭牙县,私底下或许有着更多的不堪,而被残害的或许不止小月姑娘一个人!
“黄老伯,我能去你们村里看看吗?”郑萧轻声发出了请求。
“当然可以!”见郑萧如此情况,黄老伯也知道她答应了这件事,“多谢郑萧姑娘。”
郑萧只是缓缓说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帮助到你们,但是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去帮帮你们。”
见此情况,张小鱼连忙说道,“郑姑娘,我也想要帮忙。可以带上我一起吗?”
郑萧点头,就这样,以黄老伯为引,郑萧和小鱼来到了步华村。
步华村并不远,走过繁茂的树林就能看见鳞次栉比的屋子,走在街上的时候,郑萧突然发现一间屋子中传来女子极为凄惨的喊叫声。
郑萧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黄老伯凄然说道,“我们村已经有三个女孩子遭此祸劫了,这个姑娘多日前失踪了一段时间,所幸后面回来了。但是不知为何,成日里疯疯癫癫的。”
“我想去看看她,我略通医术,或许能够帮助她。”郑萧焦急道。
见郑萧如此,黄老伯只好缓缓敲开这户人家的房门。
屋中走出来一个苍老的母亲,见是黄老伯很不解。但是他只是轻轻说道,“我刚刚出去的时候,遇见了一位姑娘会医术,她听到声响想来看看小方。”
见是黄老伯引来的人,或许出于是邻里街坊的信任,她便放郑萧进来了。
郑萧也看到了那个大喊大叫的女子,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看上去才十六岁左右,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郑萧缓缓靠近她,想要看看她的情况,岂料她却连忙躲开,极为排斥郑萧的靠近。见她如此,郑萧也不愿多勉强。叹了一口气,对着女子的母亲说道,如果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她,便离去了。
而在郑萧离去之时,那个女子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
哪有半分疯癫的样子。但是一旦有人靠近,立马又是痴痴呆呆的模样了。
黄老伯将她引到了他的居住地,旁边就是他口中的邓大姐的房子。同样也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一个人呆呆愣愣看着前方。
郑萧见不得这种情形,轻轻走到邓伯母的面前。听到郑萧的轻轻呼唤,她才从恍神中走出来,但是还是神色哀哀。
见此黄老伯走了过来,“她不会理你的,她自从女儿失踪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谁也不愿理,只在门口痴等着女儿。”
“那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郑萧轻轻问道。
“郑女侠,我希望你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潭牙县的县令,王一庆。我知道这个要求很难为情,但是你当初能够从王一庆的手中救出小鱼,如今也定能救出小月。”黄老伯拱手拜道听到王一庆三个字,那邓伯母神色突然一转为怨恨,“一定是他搞的鬼,一定是,不然我的女儿怎么会失踪。”
见此情况,郑萧悠悠叹道,“若是小月姑娘真遭此难,在下自当查明,义不容辞。”
自己的爷爷郑老怎么说也是以仁义而名满天下的太傅。
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这样的事发生而不管。况且郑萧本就把这些事情当做职责所在。
只是现如今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王一庆,到让郑萧一时间不知从何查起,只能想回小月姑娘那里从长计议了。
在回去的路上,又听到了来时的那个姑娘惊恐的叫声。
郑萧实在放心不下,想要去看看,但是又想到了初见她时她那个恐惧的眼神,也知她不愿任何人的靠近。
看来想要帮助那个姑娘只能徐徐图之了。
第二日,郑萧敲起了那位姑娘家的房门,她已经知道了昨日她见过的女孩子叫方纷儿,次日便找来了。
而打开房门还是站着昨日的那位母亲,郑萧将手中的花薰衣草递了过去,并说,“此花有安神定气的作用,可治失眠,或许能对纷儿姑娘有作用。”
方母接过花后道谢了一番,郑萧便离开了。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自己够有耐性,会打开方家的大门的。
往后的几个日子里,郑萧得空都会到方母那里送一些可以安神定气的花草,渐渐和方母也熟练起来了。
当然这些日子她也没闲着,一直在调查着有几个姑娘的失踪。而在回来的路上,郑萧看着手中记载的笔记,不由深思。
根据笔记中的记录。有一些失踪的女子,但不算多,更多的是被王一庆以丫鬟之名招去做工而了无音讯的女孩子,而她们的父母如今还浑然不觉。且这些女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是十六七岁,再结合黄老伯说的话,郑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不觉又到了去方家的时间了,郑萧便匆匆而往,她想知道那个叫纷儿的女孩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经历了这几日的相处,纷儿已经被之前那么怕她了,但是今日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事情,纷儿看向她的眼神有充满了抗拒。郑萧想要去把把她的脉,却被她顽抗地撞倒在地,就连腰间玉佩都掉落在地。
其实撞向她的力度并不是很重,只是郑萧毫无防范所以才被撞倒,但是郑萧就想知道为何刚刚她的眼神那么怪。
方母拦住了她,连忙说道,“抱歉,之前用来那些花草安神明明已经好多了,但不知为何,今日又故态萌发。”
郑萧知道没事之后,捡起地上的玉佩便走了。因为她知道此刻纷儿正抗拒着她,她也不好留在那里。
而回去的路上,郑萧突然发现胸口有异,轻轻从衣领中拿出。原来是一张纸条塞到了她的衣领里面,导致她的不舒服。郑萧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到,“夜半三分,方家旧仓。”
郑萧望着字条轻轻皱起了眉头,她是知道方家仓库在哪里的,是从方家的后门进入的,且拥挤窄小。
是谁约她的呢?突然之间,郑萧心头一转,想起来今日纷儿撞她的那一下。难道纷儿根本没疯?字条是她塞过来的这样想着,郑萧心道,看来这一遭她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走了。
黑夜漆漆,万里无星,连天上的月亮都黯淡无光。此刻突然有一个蓝色的身影从黑暗中闪过,正是来赴约的郑萧。
郑萧轻轻走到了方家后门的仓库,只见有一个人举着灯,神色悠悠的看向她,眼神清明且无半点痴傻。
不是纷儿又是何人呢?
但她知道此刻的纷儿没有任何恶意,郑萧忍不住走上前相问。她有太多的疑问了,不过还没等她开口,纷儿就先说了,“郑萧姑娘,在你发出疑问之前,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郑萧轻轻点头,见此情况,纷儿继续说道,“你腰间的玉佩是盛京制作的吗?”
郑萧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盛京制作的呢?你应该没去过盛京啊。”
岂料那女子神色悠悠说道,“我去过!”而表情却是要哭了一样。
不对!按理说自幼生在潭牙县长在潭牙县的纷儿没理由去过盛京啊!那里路途遥远且坎坷。就算是习武之人,也要费好长的一段时间的。
而纷儿只是轻轻说道,“郑姐姐,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