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意和陆婷的案子告一段落,可分局里所有人都知道,裴川并没有从这起案子里走出来。
先前队长办公室里传出的城队训人的声音,外面公共办公室也就是听了个大概,而几个知情者也都三缄其口,实在是探听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这让好奇的同事们更加好奇。
杜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又招呼来沈翊,急匆匆地开口:
杜城沈翊,裴川的事情——
还没等杜城说完,沈翊就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心中一边浅浅抱怨现在不管是受害者还是同事的心理疏导都交给自己了是吧,一边点着头揽下这活:
沈翊好,我会再劝劝她的。
是以等到下班的时候,沈翊见裴川走出分局大门,便追了上去。
彼时阳光尚且明亮,天光云影都落在她肩头,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沈翊小裴,你自己回家吗?
裴川侧过头,颇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沈翊:
裴川不然呢?
沈翊哦。
沈翊笑了笑,
沈翊我今天也没骑车,不如一起走走?还给你买了咖啡和小蛋糕,我记得你以前点过这家店的外卖。
裴川安安静静听沈翊把话说完,又眨着眼睛顿了顿,才问:
裴川你想说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翊觉得裴川周身萦绕着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仿佛时光带走了所有人,却只将她永远留在了过去。
沈翊将咖啡递到她手里,问:
沈翊周云意和陆婷合作杀人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川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裴川冲他比划了一个刀刺的动作,
裴川朱迪斯。
沈翊的猫瞳微微一眯:
沈翊所以你帮她们,也是因为girls help girls?
听他这样问,裴川倒是并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他:
裴川是我师父让你来问我的?
被拆穿了目的,沈翊只能略微以笑掩饰尴尬:
沈翊其实——是我自己好奇。
纵使裴川的眼里已经写明了满满的不信任,但她秉持着同事间看破不说破的良好准则,点了点头,装出一副相信的模样:
裴川是,也不全是。有些事有机会的话,我会和你说的。我到家了。
话题切换过快,沈翊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听裴川正和自己说着:
裴川沈老师,你的谎言实在有些拙劣,我今天早上还看到你骑着自行车来的呢。
沈翊张了张口,心说他要收回刚才在心里夸裴川还知道给他留面子的话。
裴川不过——
裴川弯了弯眸子,
裴川谢谢你。
*****
第二天到局里的时候,裴川见自己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拿起来一看是一幅画。
画上的线条干净利落,以最精简的笔触,勾画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形象。
画上画的,正是她自己。
她还记得那时的情形,她正带着小安在打枪,沈翊坐在一旁给小安画像。
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也给自己画了一张。
李晗这是什么呀?
李晗凑过来望了望,
李晗哇,这是沈老师画的吧!
看着李晗满脸羡慕的模样,裴川轻轻地笑:
裴川嗯,应该是吧。
李晗真好啊,什么时候沈老师能给我也画一张。
裴川想了想,安慰李晗道:
裴川他应该只是在拿我练手吧。
沈翊不是练手。
沈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正背着他惯常会背的包,颇为认真地瞧着裴川,
沈翊我很喜欢那一幕,所以就想画下来。
裴川啊?
沈翊哦对了,小裴你要跟我去凤池派出所走一趟。
裴川拒绝的十分彻底迅速,甚至不问缘由:
裴川我不。
沈翊顿了顿,似乎已经猜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然,就听裴川絮絮叨叨开口抱怨:
裴川上次跟你去女监,被捅的伤口到现在还痛呢,这回又是捅哪啊。
沈翊笑着向她保证:
沈翊这次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裴川皱着鼻子在那怼他:
裴川还记得我上次说再也不会信你的。
沈翊继续笑眯眯:
沈翊张局同意了。
裴川什么时候出发?
*****
到了凤池派出所,裴川算是看到了什么叫狗腿子。
胡所长见到沈翊就像见到了亲生兄弟,拉着沈翊的手就是一顿猛夸,把沈翊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夸完沈翊,胡所长才注意到后边跟着的裴川,就问:“这位是——”
裴川裴川,今年刚进分局。
沈翊实在是怕胡所长还要客套浪费时间,于是开门见山问道:
沈翊这幅画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呀是小刘画的,她以前学过画画,但只能画到这个程度了。”
沈翊我是比较好奇,为什么会画出这样的一张脸。
画画的女警看着也像是个入行没几年的新人,满脸稚嫩,又有些紧张:“我是根据受害人柳小叶的描述画的,她怎么说我就怎么画,结果就画成这样了。”
沈翊如果场所比较固定,找出嫌疑人应该不难,就是需要点耐心。
然而胡所长却说,柳小叶并不是在联欢会上被qj,而是在会后被人带到后边的山上,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范围就会扩大很多。
何况根据已经走访得到的线索,没有人记得柳小叶被谁带走,也没有清晰的监控,所有能倚靠的,就只有柳小叶对嫌疑人的描述。
然而柳小叶所描述的嫌疑人,居然明晃晃长了三只眼睛,这很显然是错误的叙述。
看起来也是件令人头疼的案件,难怪凤池这边要找沈翊来做外援。
沈翊和裴川下楼的时候,正巧撞上何溶月。
沈翊何法医,你怎么也在这儿?
何溶月和你们一样,被调来帮忙的——你们两个现在是同进同出了?
何溶月脸上露出几分了然,
何溶月她是杜城的徒弟,现在倒替你打下手。
见有人替自己出气,裴川立时接了一句:
裴川可不是嘛。
沈翊受害人的情况怎么样?
何溶月摇了摇头,像是不愿回忆刚才的情形,直接把报告递给了沈翊。
沈翊翻看报告的当口,裴川也凑过去瞧了瞧,霎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光是看白纸黑字的报告,就能感受到彼时的情状是何其惨烈——有些人生而为人,却远比禽兽更可怕。
何溶月现场的证据和痕迹都会慢慢消失,但我担心她心里的那道痕迹,会抹不掉,跟她一辈子。
何溶月认认真真地看着沈翊,
何溶月你要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