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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的话像是能蛊惑人心，褚英子竟然开始叙述起那人的长相。

沈翊你在说谎。你从眼睛开始就在说谎，当打火机的光靠近脸的时候，由于光线的影响，人的眼睛会不由自主的斜视，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沈翊忽得像是没了兴致，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沈翊你的唇色暗淡了。

听到这句话，褚英子从进谈话室开始的冷静骤然消失殆尽，她急促地将手指放到嘴边，然而却被沈翊的话打断：

沈翊没有意义的。曾经你的美貌是你最骄傲的武器，但现在你的美已经消耗殆尽——你打动不了任何人了。

褚英子的笑僵在脸上。

沈翊隔着铁门把画递给褚英子：

沈翊送给你。这张画里的你之所以很美，是因为那时候的你，单纯善良，但后来你选择了和他一起犯罪，你的美貌你的魅力，注定会从这张脸上消失。

说完这些话，沈翊冲裴川使了个眼色，两人不再理会褚英子，转身就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褚英子开口，声音再不如刚才那般带了几分桀骜，反倒满是疲惫：“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裴川与沈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瞧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讶。

这也是他们未曾想到过的结果。

*****

从看守所出来已经十点多了，裴川的脸色当即就垮下来，皱巴巴地对沈翊道：

裴川这地方本来就偏，滴滴司机都不一定愿意接单，这还怎么回去啊。

沈翊噎了噎——确实，对于无车人士来说，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裴川所以沈老师你就是想薅个人过来陪你倒霉是吧。

裴川絮絮叨叨地抱怨，桃花眼角垂的快成狗狗眼，

裴川其他人资历都比你老，所以就剩我了——什么相信我的直觉呀，这种话都是骗人的。我不会再信你啦。

尾音带着委屈的腔调，倒不像是在生气，反倒撒娇的成份更多一下。

就在裴川还要继续的时候，不远处开来一辆车，那车在两人跟前停下，司机的脸在夜色中让人看不清楚：“两位，用车吗？”

沈翊拉开车门，让裴川先上车。

在车上的沈翊就像只睡不醒的猫，前一秒还在看着犯人的画像，后一秒居然眼睛就闭上了。

裴川简直叹为观止。

要不然把沈翊送去做切片吧，他的神经细胞一定可以成为失眠患者的福音。

“这么晚了才从里面出来，您是警察还是律师啊？”干司机这一行的多少有点社牛，也不管沈翊裴川接不接话，只一个劲地说下去，“听说这儿关着的女的都是重刑犯，有不少还等着要枪毙呢是吧。”

沈翊也是敬业，都快睡晕了还在那给人科普：

沈翊现在没有枪决了，一律都是注射。

等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司机问道：“我抽根烟不介意吧。”

沈翊没事，抽吧。

司机就笑：“你同意没用啊，得这位女士——”

裴川就摆手：

裴川不介意。

结果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司机点了烟之后，裴川就见沈翊的手忽然收紧，瞳孔骤然缩小。

那是惊恐的神情。

裴川的目光瞬间移向前座。

刚才灯光暗，一直也没关注司机的长相，然而此时借着路灯在反光镜中瞧见司机的一双眼睛，让裴川吓出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沈翊的手机响了。

沈翊喂，你吃晚饭了吗？你晚饭吃的什么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家呢，太累了。我今天带小裴一起回来住。

对面蒋峰愣住：

蒋峰什么，什么意思啊？

杜城听出了些许不对：

杜城把电话给我。

沈翊的声音还是很疲惫：

沈翊我板报还没画完啊，帮我和菲姐说一声。

杜城皱着眉揣测他的用意，只浅浅说了一个“好”。

沈翊对，还差一个背景，我有个新的想法，我想填上巴洛克的花纹……

裴川心说完了，你他妈说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这人要真是褚英子的同谋，那反侦察能力肯定很强，就你这段话他多少能判断出身份了。

完了完了完了。

裴川正准备不动声色地提醒沈翊多说多错，结果司机一脚凶猛的刹车，把两人都撞懵了。

那张画像也好巧不巧地飞到了前座。

裴川心如死灰，完蛋了。

结果正当沈翊伸手的时候，那人又是一脚油门加到了底，将两人狠狠甩在靠背上。沈翊见拿画不成，则继续和杜城打电话：

沈翊你帮我找幅画行吗，在我办公桌上，蒙克的画集，二十七页。

杜城飞快的翻阅画册，第二十七页印着的一幅图赫然是，小镇上的谋杀案。

*****

车在一处没有灯的湖边停了。

司机这会儿才笃笃定定地拿起那幅画，夸道：“画的挺像啊。你们见过英子了？”

沈翊见过了。

话不多说，司机拉开后排车门的时候，借着微弱的光，裴川瞧见他手中的小匕首。

“小姑娘，往里头靠靠。”

说着他就坐进车中，与沈翊道：“七年了，也不知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既然给她画了我，也给我画一张她呗。”

裴川心说你搁这儿搁这呢，大半夜的劫持两个警察就是为了画一张像，这像话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画得这么好。”

沈翊可能是最后一幅了，我不想让它有瑕疵。

“谢谢啊，咱们也该上路了。”

他的刀比划上裴川的脖子：“别乱动，我今天不想见血。”

目光幽深地望向前方，那是一处黑暗不知名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