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监控造假的意思——是有共同犯罪。

当天值班的是刘连明，然而当杜城带着裴川和蒋峰到刘连明家的时候，刘连明已经再也说不出话了。

经法医鉴定，刘连明死于氰化物中毒，和梁毅一样。

基本可以断定是同一凶手犯案。

杜城唯一的区别，就是凶手在刘连明的酒杯里下毒，而梁毅的就干干净净。

而后法医室又在酒杯里化验出邻苯二甲酸酯，是常见的增塑剂，在洗发水、指甲油等洗护或是化妆用品中存在。

沈翊忽得眸子一亮，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扭头走了出去。

指甲油？裴川想到那天做笔录的时候的确有一个人的指甲吸引住她，漂漂亮亮像是新做的，她还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想着改哪天也去做个指甲。

杜城见裴川也跑了出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

杜城一个两个都这么无组织无纪律。

*****

到目的地的时候杜城猛一脚刹车，把前排的沈翊晃了个够呛。

裴川：行车不规范，同事两行泪。

反倒是沈翊先道歉：

沈翊不好意思啊，我一上车就控制不住想睡觉。

杜城嗔怪他：

杜城现在是警察，精神点。

裴川好奇地拍了拍沈翊的座椅，凑过头去问他：

裴川那你开车的时候会困吗？

沈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杜城替他解了围，一巴掌挥在裴川发顶：

杜城下车，没那么多问题。

瞧着裴川在那冲杜城的背影挥小拳头，沈翊噗地笑出了声。

结果就见裴川正对着自己，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翊点点头，示意她自己不会说出去的。

嫌疑人蒋歌是一家设计公司的总监，瞧着她的穿着打扮就很有一副艺术家的气质。

杜城蒋小姐很喜欢做美甲啊？

“没办法，我有很多女性客户，想要跟她们迅速拉近距离，美甲就是话题。”

可是今天见到她，她的指甲上却什么都没有。

裴川抢在杜城前面开口：

裴川蒋女士，那天到局里来录口供的时候，我看你的指甲是新做的呀，这才没几天，你就卸掉了吗？

蒋歌微微一愣，才道：“嗯是的，我当时心血来潮去做的，后来又觉得不太喜欢，就卸掉了。”

裴川露出一脸呆萌的表情想要萌混过关：

裴川哦，这样啊。

杜城咳嗽了一声。

对面沈翊半点反应都没有，盯着墙上的画看的入迷。

于是杜城只能再找点话题，比如问蒋歌要了一份她自家的监控。

苦于实在没什么可聊，杜城带着人就走。

出去的路上他还在抱怨：

杜城是你说蒋歌有嫌疑的，来了又一句话都不说。

裴川她的指甲。

裴川突然开口，

裴川来之前我问过我朋友，像她那种复杂的甲面价格并不便宜，我觉得并非是她说的心血来潮去做，不喜欢又卸掉了，毕竟做美甲的流程十分耗费时间，就是为了那些时间成本，也很少有人会把刚做没多久的美甲卸掉。而且卸甲会在一定程度上损伤指甲本身，像她这种经常做美甲的人，应该对指甲更加保护。

沈翊是啊。

沈翊赞同了裴川的想法，

沈翊而且她把指甲剪短了。

*****

蒋歌被传唤到分局配合调查。

这回裴川被安排坐在外面旁听。

沈翊拿着画板和炭笔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从戴上耳机开始就在不停地画什么。

裴川并不关心，瞥了他一眼后就靠进椅背中偷偷眯眼休息。

鲜血弥漫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人在哭，有人在喊，有东西碎裂的声音，最终一切又归于沉静。

她在沉寂中醒来。

沈翊你怎么了？

裴川仿佛没有听到沈翊的话，耳机里依旧是杜城再讯问蒋歌的声音，可她眼前却是方才梦中挥之不去的情形。

沈翊小裴，裴川？

这会儿裴川终于反应过来，侧过头看向沈翊，眼神却还有些呆滞：

裴川我，我没事。

沈翊的眸中有些关切：

沈翊是梦到什么了吗？

裴川看着他，却始终说不出话。

沈翊没关系的，噩梦只是噩梦罢了。

沈翊的话像是在安慰她，却又像在说服自己，

沈翊总会有醒的那一天。

*****

张局案子办的不错啊。

张局长像打量自家成器的儿子一样打量两人，

张局听说你俩打了个赌啊。杜城，愿赌服输啊。认不认啊？

杜城很爽快：

杜城认，我当然认，办公室的分配还是要服从局里的安排，我没意见。

张局很是欣慰：

张局这才有点队长的样子。

片刻，她又转向沈翊：

张局沈翊啊，你刚到局里面，很多一线作战的经验还不是很丰富，要多跟老同志在一起多学习学习啊。

沈翊乖乖巧巧地点头：

沈翊是，我一定。

杜城立刻插话道：

杜城张局，沈翊初来乍到，这次虽然表现不错，但还是不太熟悉我们的办案方式。所以——要不让我带带他？

杜城：让我盯盯他。

沈翊：不是吧阿sir。

张局长到底是块老姜，杜城一开口就知道他的那些小九九，不过却也是看破不说破，只反问他：

张局你不是还有徒弟要带？

裴川：谢谢师父把我忘了。

杜城顿了顿，心说自己好像的确忘了这茬。片刻后又在两人的注视下开始扯谎：

杜城这个……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沈翊和小裴都聪明，带起来也不吃力。

张局行啊，我还是很相信沈翊同志的。

*****

沈翊又在玩游戏啊？

听到动静的裴川又吓得抖了抖，这回手机刚刚巧落进垃圾桶。

她颇为愁苦地望了沈翊一眼，满脸的痛苦面具。

裴川沈老师你干嘛呀？

沈翊眯着眼睛笑得温柔似水：

沈翊往后我就要叫你师姐了。

裴川咬着嘴唇想了片刻，拒绝道：

裴川城队是我师父，但是是你搭档，你可别害我。

沈翊仍旧笑眯眯：

沈翊三人行必有我师，在刑侦这条路上，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听了他的话，裴川也歪着头笑，阳光打落在她侧脸，将眸色照得浅浅发亮。有那么一瞬间沈翊觉得自己看到了世上最好的光，可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的笑，始终带着一份冷漠的疏离。

——像是黑暗中想要挣脱一切奔向光亮，却又在半途中燃烧成灰，余烬仍然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