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贺峻霖,是个白日梦想家。没错,就是字面意思的那种爱做白日梦的小孩。从小爸妈就说我天天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可我不那么认为。记得小时候望向天空,老是幻想自己能够飞上天空,然后将天空撕开一道裂痕,悄悄的看看天空后面藏着什么。是一片黑暗吗?还是另一个世界?又或者是一个人?所以小时候在学校里写作文,我总是被老师表扬。“贺峻霖同学的作文很富有想象力,大家可以向他学习学习。”可是长大后,我的想象力似乎不太管用。我开始强迫自己去背那些优美的文段,开始放弃以前的习惯,我不再愿意去观察生活,不再愿意去想象那些只有我能看见的东西。老师也开始像从前一样夸奖我,同学们看向我的眼神里也有了羡慕和崇拜。可只有我自己觉得,我病了。我笔下再也写不出那些华丽的词藻,再也没有那么多只有我自己能懂的奇思妙想。我遇见了他。他叫严浩翔,是和我同届的美术生。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补习班隔壁的画室里。那日的风格外的大,我正准备回家,便看见画室外的那扇门被吹的叮咣作响。那门不大,上面的油漆有些脱落,平日里总是半掩着。我推开门,便看见他正坐在庭院里写生。他挑起色盘格的一笔绿,彻底浇透整张格纸,甚至有星点溅到洁白的衣领上。指尖余温将其晕染到整片森林的潮湿边缘,勾勒出绿调的轮廓,重获了一个消亡的夏天。是他将七零八落的我拼凑起来,带着我去往只有我们俩的天马行空中。“严浩翔,你看天上那朵云,像不像一头小绵羊。”“还真挺像,你看哈,那是小羊的头,小羊的腿,小羊的羊角...我指的没错吧!”“笨蛋!你怎么连羊角在哪都分不清,明明那里才是羊角...”他要去外地集训了。我舍不得他,却也不能说什么。“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的小梦想家。我点了点头,却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他说,爱在黎明破晓前。随着高考的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我也越来越忙,三四天才能抽空和他说几句话。而他也忙着艺考,整天待在画室里,一画就是一整天。那天,我上了一堂与众不同的作文课。老师说,你要写哀愁,你就不能直接写哀愁。你要写风的自由,云的自由,你的相思。你要写街道的空荡,要写腐烂的灵魂,臃肿的身躯,无期的约定。无期的约定。我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严浩翔。那你和我呢,算是无期的约定吗。窗外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轮明月,是他,也非他。他回来了。那晚我们在画室里畅谈,各类设计图纸、草稿四处堆放;一张全身像残缺了腿,而另一块画布上颜料待干;一面写生台上瓶瓶罐罐落上了厚厚的一层灰,而另一边石膏凝固着永恒的表情。我们心中都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是我笔端处流淌的足迹,我是他画笔中轰响的雷鸣。他考上了央美,而我和他考到了同一个城市。我写这无人所知却爱的热烈而又真实的他,写这消散于万物的我,写这美好而又冷漠的世界,写众生,写天地。算了,我不写万物,不为世间。只献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