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里是我们的家吗?”肖遥问道。
肖铎点点头。
“那之前的小院也是我们的家吗?”
“家不是因为某个固定的住所,而是爹爹娘亲还有你们都在一起,不管我们在哪里,身处何处,便都是家。”肖铎说得时候看了看步音楼,此时她正在晾晒着孩子的衣服。风起了,衣服在竹竿上扬起,带着水里刚出来的潮湿,洒着这一地的清凉。偶尔不安分地会往人身上窜,惹得步音楼发出一声声的尖叫。
“如果他们一直不走,那我们就一直不能出去吗?”肖逸问道,每天晚上,只要看到那些如火龙般的火把盘踞在那山里,便知道他们还在执拗地搜索着,坚持着。
“你觉得这里不够好吗?”肖铎可太喜欢这里了。每天天蒙蒙亮,整个山里都笼罩在雾气之中,空气清新地仿佛是被山水洗过。步音楼照例会嘟囔着抱怨孩子们身上衣服的脏污,也不知道一天能做多少事,每天干干净净地开始,一到晚上衣服便能跟黄土混成一个颜色。步音楼都怀疑他们根本就在地上打滚没起来过。肖铎照例会帮着一起清洗,凡是涉及到揉搓这些体力付出的,步音楼根本都轮不上,也只是在最后的漂洗环节,步音楼才不紧不慢地在山水中跟玩游戏似地让衣服漂流,冲刷,有好几次,为了捡回衣服,肖铎跟着跑了不下几百米。步音楼每一次都敲锣打鼓地发誓下次一定认真,但是每一次都有下一次。肖铎也不生气,她闹着,他笑着,担着。
“我想曹春盎哥哥、彤云姐姐了、七郎叔叔他们了。我们不在,他们一定特别不习惯。”
“没有你们的破坏,他们都不用收拾残局,确实会不习惯。”
“爹爹 ···”肖逸皱起鼻子,撅着嘴巴,故作生气,为肖铎这不正确的言论,那神态跟步音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初尚没有用情至深,便对步音楼的撒娇毫无抵抗力,现在就越发的受用,并为这乐此不疲。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这个小小的人儿,也是将肖铎拿捏的妥妥的。
为了讨孩子欢心,肖铎带他们去摘野果。夏天的山野,是一个天堂,各色野果像个一个个小物件,挂在树上的,掉在地上的。山野里的欢呼声便是最好的回应。
步音楼常常站在山下,看着山上忙碌的他们,都会止不住嘴角上扬。偶尔娘亲、娘子的呼唤声传来,都得忙不迭地回应。然后山里传来的咯咯笑声,好像是一个扬声器,传入耳中,温暖地好像是烈日曝晒后的石座。
每一次,去的时候总是兴高采烈的,孩子们个个像个脱缰的野马,上蹿下跳。回来的时候,总是这样一幅画面,肖铎背上背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孩子们仿佛电力耗尽地关了机。肖铎照例是一脸委屈,步音楼照例是要过去迎接。待孩子安顿好后,肖铎必是诉说这一路杂草丛生,枝丫乱飞的不易,也必会信誓旦旦地跟步音楼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带孩子出去玩那么久时间才回来,但是屡教不改。
为了让兄妹俩不觉得无聊,也为了讨得步音楼的欢心,大名鼎鼎的肖掌印将当初设计72诏狱酷刑的精力都转移到研究孩子的玩具上。
家门前的秋千,就是兄妹俩最喜欢的,一推一拉,迎风而起,站起来时,仿佛有过短暂的飞翔,连说话都带着风的香味。步音楼也甚是喜欢,在追求自由的路上,她总是能自然而然的投入,并享受着这些时刻。入夜,孩子们睡了,绳子晃动伴着木头的吱呀声,就是一个日常伴奏。步音楼在秋千上,肖铎便在一旁,推着,看着,她肆无忌惮地笑,如夏日的清风,如冬日的暖阳,如秋日的画卷,如春日的繁花,肖铎总是看看看着便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一直以来,步音楼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个人也可以发光发热的小太阳,后来遇见了肖铎,便在肖铎漫无天日的黑暗里,有了光的力量。
爱情好像可以轰轰烈烈,也好像可以平平淡淡,只要是对的人,所有的形式都是一种仪式。即使是微小的日常,也是幸福的层层叠加。山花烂漫的时候,肖铎会带步音楼看满山的繁花。穿梭在花海里,肖铎满脑子都是人比花娇的词汇。偶尔摘下几朵,插在房间的木匣子里,连小木屋都好像在与自然比拼着色彩。
灯火流转,万紫千红,世间万物都不及你秋水蒹葭的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