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午将知天命背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又命弟子拿来了冰块摆在房间里,给他降温。柳熙灯则是去师叔的小院子里拿了草药,到小厨房里煎了药端过来。
可知天命昏得不省人事,药送入口中老是咽不下去,急得顾午差点直接一碗药灌下去,还是柳熙灯止住了他,用口将药渡了进去。
喂完了药,柳熙灯擦了擦嘴,转头便看见顾午倚在床边盯着自己,盯得他心里直发毛,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顾午摇摇头,抿嘴笑了笑。
知天命一直昏迷到深夜都未曾醒来,柳熙灯就一直守在他的床边,未敢离开,生怕他出什么事,连晚饭都没有去吃。还是顾午拎了饭菜来,说自己帮忙照看一会,劝柳熙灯吃几口垫垫肚子,不然哪有精力照顾大师兄,他才吃了几口。
半夜,守着知天命的柳熙灯觉得昏昏沉沉的,想喝口水清醒一下,刚站起身来,一个腿软险些摔倒,幸而顾午及时出现,接住了他。
看到突然出现的顾午,柳熙灯惊讶到:“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息?”
“你不也还没睡吗?”
“我,我是担心大师兄……”
“怎么,就许你担心大师兄,就不许我担心担心了?”
顾午把柳熙灯扶到床边的椅子上,倒了杯茶,放到了他的手里,“我知道大师兄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柳熙灯尝了口茶,竟还是温热的,也就是说,顾午其实也一直待在这里,未曾离开。
他笑了笑,拉起顾午的手,“没事,这不是还有顾师兄您在吗?”
顾午撩起衣袍下摆,单膝蹲在了柳熙灯的身边,手指摩挲着柳熙灯的手背,盯着他看了许久,无奈地笑了笑,“你啊!”
柳熙灯朝他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有些瞌睡,揉了揉眼睛。
顾午忙站起身来,弯下腰去查看他的眼,担心地问:“怎么了?可是眼睛有哪里不舒服?”
柳熙灯摇摇头,“不是,只是这烛火有些暗,我都快看不清大师兄了。”
顾午怔了一下,见他要起身去拿剪灯芯的剪子,一把将人按回了原处,叹了口气,“你别动,我去。”
不多时,屋内亮堂了起来,顾午站在烛台边上,火光映着他俊俏的眉眼,叫熙灯有些看不真切。
视线愈来愈模糊,熙灯只觉得有人走了过来,把自己的脑袋揽在了他身上,耳边传来一声——
“睡吧,有我在呢。”
他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又想不起是谁,但心里边是下意识的信任,脑袋在那人衣服上蹭了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更是放心,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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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阵咳嗽声惊醒了趴在床边的柳熙灯。
他睁开眼,发现是知天命醒了过来,惊喜地站起身,顾不得披在他身上的衣物滑落在地,忙扶着知天命坐起来,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一边问:“大师兄,你怎么样了!”
知天命咳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已经好多了,就是有些口渴。”
柳熙灯来到桌边,想为知天命倒杯茶,却发现茶壶竟不在桌上。他急着上别处取水,却不想一出门就与人撞了个满怀。
顾午扶着人站好,疑惑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去?”柳熙灯看见他手中的茶壶,立马抢了过来,道了声谢,“大师兄醒了,正要水喝呢!”
知天命渴得厉害,一杯水根本解不了急。柳熙灯想去给他倒第二杯,却听到身后一阵声响。转身一看,原来是知天命想要下床,身子却还没有恢复,使不上力气,跌坐在了床下。
柳熙灯忙端着杯子跑过去,扶起了知天命,让他坐在床边,靠在自己肩上,仔细地喂他喝水。
门口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柳熙灯抬起头,便看见顾午站在门外,半个身子都掩在门的阴影里,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只说了一句:
“你好好照顾大师兄。”
便径直离开,柳熙灯唤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回头。
顾师兄这是怎么了?
柳熙灯心里暗自嘀咕,却无意间看到了地上的衣服,倏地想起,这不是顾师兄的衣服么?
他在这里,守了一夜?
柳熙灯捡起地上的衣服,追出去想要还给顾午,才踏出了门,却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柳熙灯抱着顾午的衣服,扶着门框出神。
他其实知道顾午去了哪儿的,但他现在还要照顾还未痊愈的大师兄,他私心的不想走。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想去找顾午就去吧,我没那么娇弱,不需要你时时照看。”
柳熙灯回身望他,抿嘴笑着摇了摇头,“不去,我留在这,照顾大师兄。”
他进了屋,将手里的衣服叠好,放在了桌上。
“这衣服你不准备还给他了?”
柳熙灯又摇摇头,“日后有的是机会,我想六师兄定不会那样小气,就这么一件衣服,他还要生我的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