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毫不在意。至少,三仙草他没有吃,也没有给了旁人。她在一日浮沉间学到了"物归原主"。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公平?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无论神明如何撕心裂肺的恳求、奢望,天道都不曾垂怜,偏颇一丝一毫。正如,神明不曾垂怜命定的、该受苦的凡人.....
润玉接过邝露手中的托盘,放到一边。他沉默了好久,不知该如何措辞才能让尴尬、荒诞的真相说的清新脱俗些、合理些。这件事他藏了好些年,一直无法言明,他不敢,也不能。他无法承认天道好轮回!
有些东西,送出去的时候低三下四,千般不舍,万般不甘,怨天怨地,无可奈何;送回来的时候,光天化日,拖泥带水,不干不净,无法拒绝。
他无法开口!可如若不说,他就得忍受他的仙子随时开展的、下一场以身犯险,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带着她的噩耗刺穿他的胸膛。他不能!他只剩坦言。
"锦觅的一瓣真身,在我身上。"
"锦觅的一瓣真身,在我身上。"
刹那间,邝露愣住了。她惊愕的双眸挂在他的眼睛里,她想从他的身体反应里找到更多的信息,来帮助她体谅他此刻坦言的情绪。她已无法感受自己的感受,她觉得自己很荒唐,眼前的天帝也荒唐,璇玑宫荒唐,过去的四百年荒唐,天界的所有都很荒唐!
它们都很荒唐!从始至终。只是她不懂,不愿懂,留恋着,不算痴缠地痴缠着,不带希冀地希冀着,陪着一切的一切一起荒唐着.....
她想,她该回家了。
邝露的反应是润玉预想到的。他很害怕,他看着她,哀求她。他说:"你别害怕,也别多想,只听我说,好不好?"
邝露直视他的眼睛生出一丝光亮,那是她瞬间麻木的心灵里仅剩的柔软,她毫无保留,都给了他。她想,至少在这残存的柔软彻底僵硬前,她还能再听他说说话。
他说:"严格来讲,这算不得一瓣真身。应龙命元强大,不是谁不谁便能承受的。可惜,我当时不知。天魔大战当日,锦觅身死道消,一部分未能与其融合的应龙命元趁机钻回了我体内。"
那一刻,露不敢承认,她在天帝的口中,在那倔强又自爱的应龙命元的故事里,窥探到了不为桀亡的天道。
他看着她,眼眸清灵。他说:"这很好理解对不对?自己是无法杀死自己的。我以为事情也就这样了,再荒唐还能离谱到哪儿去呢?
可惜,我错了。
旭凤为复活锦觅,遍寻六界,不懈怠的灵力浇灌,最终唤醒了落在六界杂丛里的命元。
那时,应龙命元已经与霜花命元融合,失了灵识操控的应龙命元愈加霸道,它占了主导权,裹挟霜花命元,借着旭凤搜索的灵力,挣脱了红尘的束缚,飞回九重天,再次钻到我的体内。
我一觉醒来,灵力充沛,生命完整。那是一种彻彻底底的轻松,一种久违的感觉,它饱含无尽的力量,憧憬无限的未来。
那一刻,我便知道是它们回来了。
我能感受到体内命元重聚间的喜悦,它们在兴奋的跳跃,欢庆团圆。它们很骄傲,出走百年,归来一丝未减,还拐了旁的东西做养料。
也正因此,主藏锦觅命元的哪瓣真身再无可能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