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界风起。天帝命凌北、凌西、凌南三位上神前往林云岛,护卫人界。三位上神立结界,共十二时辰无断歇。后风止。又宿留六日,风未再起,乃归。怎料,今年不同以往,风竟停而又起!
润玉心头一紧,丢下奏报就匆匆往南天门飞。那时天色已暗,南天门冷风瑟瑟,他迎面就看见了云雾里一点微弱的蓝光。
"邝露!"
他闪现在仙子身旁,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露珠。露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她刚刚开口说了"陛下"二字就两眼一黑,昏在天帝怀里了。润玉心急如焚,急咒唤了岐黄仙官,抱起邝露瞬间消失,再出现时便是在璇玑宫正殿﹣润玉的寝宫。
岐黄仙官在润玉急躁躁、忧怯怯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给龙榻上的上元仙子把脉。良久,才起身回话。
"回陛下,上元仙子脉象平稳,神识清明,实无大碍。只因灵力消耗太大,过于疲惫,加之两日来精神紧绷,才至见陛下一瞬精神松懈,昏睡过去。只需一夜安眠,醒后略饮甜羹,便可回复如初。"
润玉听罢眉头一皱,看着床上昏睡的露,不觉言辞犀利。
他说:"邝露仅上仙修为,以一己之力立结界,抵界风四时辰之久,虚弱至此,怎可叫实无大碍?本座看岐黄仙官的医术是愈发鄙陋了!先前便是不济事,如今仍是不改!索性自省到临渊台受罚,魂归天地,再造生灵的好!"
润玉发泄完,自顾自给邝露度灵力,还不忘吩咐云木:"速传太上老君!"
岐黄瞬间吓破了胆,额头露出粒粒汗珠。他仓皇跪在地上,恳求道:"陛下明鉴!上元仙子虽立结界、耗灵力四时辰之久,却非一己之力。此行,乃太已仙人随仙子同去,合力抵抗界风,故而仙子确无大碍!上元仙子修为是上仙不假,可太已仙人十几万年修为,灵力远超上神之境。陛下还信不过他吗?"
太已仙人同去?他怎么不知道?这长信传的什么奏报!润玉在心里嘀咕道。若是太已仙人同去,那邝露定是真真无大碍了!
他想着,不安的心平静了些。恰巧此时门外仙侍来报:长信仙官求见。润玉便传其进殿对峙。
"长信仙官,太已仙人随邝露同去,一同做法,可有此事?"润玉问道。
长信温温有礼,不紧不慢地说道:"回陛下,确有此事。据太已仙人所言,上元仙子领命下界勘察,临行前拿了府上的万灵甲,说是到人间寻什么宝贝,以此防身。太已仙人不放心,便隐身随上元仙子下界。不料途遇妖风,护女心切,现身施法。此事臣已在奏报上列明,怎么陛下不知?"
长信澄澈的目光映出润玉微皱的双眉。润玉想起来七政殿书案上未看完的奏报,估计长信仙官是奏明了吧。只怨这长信仙官不分轻重缓解,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写在后面呢?
渐渐的,长信感受到天帝眼神里的责备了,慌张改口道:"此乃臣之疏忽,望陛下开恩!"
臣之如此,天帝也不好再说什么。润玉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位,收了怒气,平静的说道:"两位仙家起来回话。"
"谢陛下。"
润玉看向长信,继续问道:"太已仙人既是同去,怎不见同归?"
"太已仙人施法时不慎被几粒妖风迷了眼睛,回天界前敷了妖界药草。此药草虽有奇效,却敷之不得见风。故而,太已仙人回程时戴了斗笠。方才在南天门,天色昏暗,陛下忧心上元仙子,来去匆匆眨眼间,未曾注意到仙子身侧的仙人也是情有可原。"长信仙官缓缓答道。
岐黄仙官看着身边一本正经解释缘由、并为天帝开脱的长信,刚刚被天帝误解的怨气一下子消了。陛下关心则乱,实乃神之常情!是他,是他这个老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不懂神之情动,是自己的锅!想到这儿,岐黄仙官含泪吞了两颗牙齿,苦到家了。
什么叫他"先前便是不济事"?暗讽先水神锦觅受伤一事吗?天地良心!天帝跟先天帝一样吝音,口头关心一大堆,天灵地宝一个不给!先水神身体亏损严重,靠一口灵气吊着,承了与自身灵力相反的苍穹之光,他当然无力回天!这能怪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