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第二日见到竹兮亦时,十一帝子先一步走了,竹兮亦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走路时有些奇怪。
这时见到顾颜,竹兮亦还是有些尴尬,他傻笑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还是顾颜瞥了他一眼,幽幽开口:“师兄还真是大方,魂都被十一帝子勾去了。”
竹兮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到:“颜儿可不能告状哦。”
顾颜点头,他有些犹豫,但是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师兄你真的决定好了要追随十一帝子吗?十一帝子毕竟势微。”
“小颜儿,你就看着吧,师兄是不会看走眼的。”
顾颜没多说什么,师兄毕竟有他的判断和决定,以师兄的聪明才干是不容易吃亏的。
竹兮亦又问到:“可看见闵栖迟?他还在宫中吗?”
“好像被陛下召去了。”
竹兮亦:“那正好,你陪我去见见那两位魔界质子。”
顾颜一点也不想见到枫栖梧,他嘴巴上的伤还没有好,稍稍一碰就泛疼。他刚想拒绝,但是竹兮亦可不答应,他认真地说:“小颜儿,师父嘱托走哪都要把你带上,这对你收复顾氏族也是好的。”
顾颜撒娇:“师兄,我的好师兄……我真的不想去。”
别扭的撒娇手段很拙劣,但是竹兮亦就吃这一套。毕竟顾颜性子淡,能撒个娇已经够反常难得了。竹兮亦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下不为例。你莫走远了,等会要见天帝陛下。”
天宫庄严,顾颜就没有乱窜,他就在院子里转着。天宫远没有燓仙山有意思,看来看去也就是一些花花草草像标兵一样错落有致。顾颜正好昨晚没睡好,看见有个秋千架那儿,就坐过去小睡一会儿。
枫非梧还在天宫没有走,魔界那边的事压了一大堆,他本来耽搁不起,但是他还是想与这位妖界明珠谈一谈。
竹兮亦与他们寒暄几句,就进入正题。
枫栖梧志不在权,也不想是什么运作六界的英才,只不过他是鸾原世子,竹兮亦不能直接略过他与枫非梧谈事。
“星辰黯淡,帝子降兮。吾有一愿,诸位听之。满月归岸,帝宿明兮。”
众人皆惊,择天没想到竹兮亦竟然这么快就站了队,竹兮亦的站队会影响很多方势力的,他身后的妖族皇室、凤原、焚仙山对六界来说是非同小可的势力。竹兮亦站了队,也就表示多方势力的偏移。
“不知是哪位帝子得煜清青睐?”择天镇定下来,竹兮亦的眼光不会差,择天乃至整个魔界都会将此作为重要参考。
择天在魔界本来就是不受宠公子,对天界形式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像太子、二帝子、三帝子都是很有势力的,在传闻中是很有天赋的。
“十一帝子岁鹤归。”
众人再惊,竹兮亦笑着说:“诸位,几日后便是天族祭祀,到时候你们应该有所改变。”
“十一帝子是没什么势力,不过今后我竹煜清就是他的冲锋与后盾。”
院子里,顾颜正浅睡着,突然感觉来了人,警惕地环视一圈,看见一个相貌气势非俗的男人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顾颜皱眉:“你是谁?”
那男人笑着说到:“在下姚驷追,不知阁下是?恕在下无礼,只是好奇阁下身上竟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如果不是先天所缺,便是绝世高手。”
姚家人……顾颜听过姚驷追的名号,是姚氏族的嫡长子,姚家最给予厚望的嫡系。也是英才。
顾颜不想理他,侧过身去,不去看他。
姚驷追就像不会看脸色一样,依旧不依不饶,他再次凑到顾颜面前。就在顾颜非常不耐烦了,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姚驷追突然笑了:“斗胆猜测,阁下应该是顾氏族少主顾颜吧。跟您传闻那样还真是有所不同。”
顾颜冷声:“你什么意思?”
姚驷追莞尔一笑:“顾兄,一别万年,庆君无恙。”
顾颜并不记得自己有见过姚驷追,皱眉:“我们之前认识吗?”
“你之前答应我,要给我分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牵扯起顾颜太多往事,顾颜那些尘封、沉重记忆的阀门被迫打开。
顾颜记得他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甜食,他是独子,父母也就惯着、溺爱着他,想方设法满足他。母亲学得了人界小孩都喜欢吃的糖葫芦,就答应翌日做给他。
他那时是父母的娇娇儿,体内灵脉也没有堵塞,被顾氏族称为“天命澄澈之人”,性子活泼。当时的顾氏族排在八大家族之首,顾七也就经常带他出去赴邀。顾颜和一些孩童一起玩耍着,发现一个长像白嫩的小孩跌坐在地上,眼眶湿润,又倔强地不肯落泪。
顾颜被他吸引了,就要跑过去扶他。旁边的小孩拉住了他,说:“不要拉他,他整天显摆自己的姑姑是天后娘娘,我们大家都不喜欢他。”
“我没有!我没有……”那时的姚驷追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像金豆豆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掉。
旁边的小孩立马开始数落他:“羞羞羞,脸上挂个红肚兜。”
顾颜看不下去了,将姚驷追扶起来,却发现姚驷追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于是踮着脚摸去了他的眼泪,学着母亲的样子哄到:“不哭不哭,乖。你明天来我家,我娘要给我做糖葫芦,很好吃的,我要分你一串。”
可是谁知,翌日顾七不明原因地死了,他娘也跟着殉了情。他娘自刎在他的眼前,血溅三尺。顾颜受到严重冲击,灵脉堵塞,从此不敢见红,他也从一个众星捧月的骄子变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旁系趁机夺权,顾颜处境尴尬,皓兰君便收他为徒,他才算有了依靠。
姚驷追那日来时,就见顾氏族挂了白布,远远望去,只见顾颜一个人跪在灵堂,姚驷追不知道怎么了,不敢上前半步。
姚驷追意识到顾氏族即将生变,八大氏族的形式会改变。姚氏族的少主不应该这时候去,姚驷追想到昨日还冲他笑的顾颜如今孤零零地跪在冰冷的灵堂,心里对这种世事无常不是滋味。
他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