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老月尊之间的误会解开之后,东方青苍倒是不再做噩梦了,就是越发缠人的紧,见不得元音离开他的视线半步。
就连最简单的月族部落的巡查工作,他都不允许她单独去做,非要带着他一起。
巽风一开始还看元音颇不顺眼,不明白他那英明神武的哥哥,怎么就看上了这个扮成男人、骗了自己三万年的狡猾狐狸!
可后来,他每天牙疼地看着他那兄尊半点离不得人、一副不值钱的黏人样子,巽风那盛满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竟一天天转化为同情。
“......兄尊他也不容易,这么多年就没喜欢过谁,方式是偏执了点,反正你都注定要嫁给他当月主了,早晚要天天腻在一起的。”
他劝着劝着,竟有点当真羡慕了,“这待遇,我都没有呢。”
元音对于这番话,最礼貌的回应就是毫不留情地把苍盐海小殿下带到演武场,恶狠狠地操练了一番!
出了一口被说风凉话的恶气,元音畅快之余,也忍不住想东方青苍这极度的不安全感到底从何而来。
就好像生怕她会消失不见一样。
今日,寂月宫大殿上有人上奏,南极仙洲的大型矿洞突然无故坍塌,碎石伤亡了不少人,算是紧急事件,需要月尊亲自处理,元音这才有间隙出来透透气。
她在外面走走逛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一个小小的村落中,这里十分热闹,月族子民们来来往往,看到她还非常热情地打招呼。
“是元音殿下!”
“哎呀,好久没见元音殿下出来巡逻了!”
“是啊!我家那小子还天天嚷嚷着要加入殿下的北幽部呢!”
“你那算什么,我那闺女,从小就喜欢殿下,还总说长大后要嫁给殿下!”
“哈哈,月尊大人可不答应。”
元音也点头和众人打招呼,和月族的那些高层面对她时的战战兢兢不一样,月族高层曾见过元音长剑出鞘、面无表情斩杀敌人时的冷酷,也见过她在高台上睥睨发号施令的样子,所以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敬畏恐惧。
但苍盐海的平凡子民不同,他们纯朴简单,只知道如今让他们过上安稳日子的人是北幽少主、是月尊,况且元音在面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时不会带上战场上那股逼人的气势,反而很是亲和,他们自然不会害怕她。
“殿下,刚烤好的鱼,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点?”
“元音殿下什么没吃过啊,哪儿会稀罕你那几条鱼!”
“......叫什么元音殿下,不是月主吗?”
“对呀,应该叫月主!”
“小孩子别捣乱,尊上和殿下还没成亲呢!”
“别说了,没看到殿下都害羞了吗!”
元音:“......”
元音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竟想要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没想到她这个“三界第二大祸害”,还有被人八卦的一天。
好在月族子民中的长者还是很有眼色的,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于是连忙示意其他人别再说了,众人也就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
元音和他们告别,接着往前走。
——走到了一处特殊的村落。
这里的气氛比其他村落肃穆很多,四周都是女人和小孩,她们大多背着弓箭,拿着长矛,表情严肃落寞,头上还带着一朵洁白的花。
元音被这气氛感染,心头微动,也不自觉端肃了神情。
她认识那朵花,在苍盐海,只有失去丈夫的女人,才会戴的花。
有几个女人早就认出了她,没有像先前的那些子民们那样热情,而是尊敬地弯下腰,对她行礼,其他人见了,也纷纷照做。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杵着拐杖,在旁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北幽大人,你来了。”
她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元音,并没有因为最近关于月尊和北幽少主关系的传言,就对元音改口。
明明这称呼听起来高高在上,如此有距离感,但她的神情是慈和温柔的,看着元音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自己照看大的孩子。
元音笑了笑,点点头。
“铁婆婆,最近身体可好?”
老人家点了点头,笑道:“尊上都回来了,心里高兴,身子自然也好。”
“一看到您,就忍不住想到尊上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也就比这株金沙藤蔓高一点点,被先月尊抱在怀里,看着既乖巧,又精贵,最喜欢和先月尊一起蹴鞠。”
“那时的情景多么惬意,如今......唉,也是怪我等没用,尊上才会如此要强,从水云天回来后,都没有召医师看看身体,整天忙于政事,也没有好好休息,您可要多叮嘱叮嘱啊。”
元音轻轻点头,眼里流露出巧然笑意。
“放心吧,月尊大人可是铁打的身子,有我看着,谁都伤不了他。”
“那老身就放心了。”
“多亏了您,我们才没有误会尊上。三万年前,尊上被那水云天的战神舍命暗算,被封禁于敌人的地盘上,是我等无用,救不了尊上,还被那水云天的奸诈之人欺骗,内心怨怪月尊抛下我等。”
“后来知道了真相,大家都很后悔,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只能在内心为月尊大人祈祷,希望能早日实现先人的愿望。”
元音连忙扶起深深弯腰的老婆婆,摇摇头,无奈道:
“您这真是......无需太自责,您知道的,尊上并不在意这些,况且十万将士被封印之事,的确是月尊的责任,他绝不会放任不管的!”
老者佝偻着身子,眼里闪着泪光:“我们相信尊上,他一定会带回我们的家人,带回他的子民。”
“这三界的人都说,苍盐海的月尊高高在上,冷酷无情,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冒犯了他,都只有死路一条......”
“但老身知道,月尊大人不是那样的,在老身的印象里,尊上从儿时起,就一直是个同先月尊一样,有责任感,又宽宏大量的人。”
“老身不知道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想来一定是经受过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才变成如今这副人人畏惧、孤高寡人的模样。”
“恕老婆子我多嘴,我总觉得,尊上他看您的眼神,同旁人都不一样,您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请您,多陪陪他,不要让他孤单一个人。”
听到这唯老人家情真意切的恳求,元音心生触动,这三界中,人人都说东方青苍冷酷无情,但真正被他所守护的月族子民,却能明明白白地把他的付出与牺牲放在心里。
哪怕她有一天不在了——
东方青苍依旧可以是那个苍盐海最值得追随和尊敬的君主,是一族最值得爱戴的统领。
想到这里,元音忍不住摇头轻笑。
她本无意来到这世间,但如今遇上了,又怎能轻易割舍呢?
如今她也不再是前世那个孤军奋战的无情道剑修了。
“您放心,除非生命陨灭,尊上会一直是我的心之所向。”
“我不会离开他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