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躺了几分钟,法洛斯坐起来。
“那我先去洗澡了。”法洛斯揉了揉眼睛,去衣柜里找了件浴袍,扭头对迪米修说。
迪米修也站起,直直地与法洛斯对视:“要帮忙吗?”
他轻笑。
“我又不是小孩了。”法洛斯的耳尖微微发红,刚才掀起的点点哀伤顿时烟消云散。
他又想再数落迪米修两句,可对方的眼睛实在纯净,好像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在询问。
法洛斯转身进到浴室。
温热的水顺着略长的金发流淌过背脊,蒸腾腾的,法洛斯的意识不觉模糊起来。
为什么喜欢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东西,法洛斯也不知道。
也许是小时候的某些遗憾没有弥补,也许是迪米修身上有种莫名能使他安心的气息,也许是自己对他过于的依赖。
他懒得去思考,至少这一请求在迪米修总是不会被当做无理取闹而草率对待。
他知道这么想真的很自私。
但真希望他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要是结了婚,迪米修会有多大概率和自己的关系同以前一样呢?
法洛斯浑浑噩噩的洗完澡,浴室中的人换成了迪米修。
哗啦啦的水声浅浅传来,穿好浴袍的法洛斯斜倒在床上,陷入回忆。九年前貌似也是这样。
他第一次见到迪米修,是在大街上。
他被士兵押解着,就像条丧家之犬,但蓬头垢面却掩盖不住他五官的精致。
黑色的眼睛,透露出冷淡,仿佛去的不是监狱,而是一场平常的宴会。
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男孩当时看了法洛斯一眼,冲他一笑。尽管只是冷笑,但扬起的嘴角依旧很美。
像前几天老师给自己看的石膏像,充斥着另类的美,那是种在地狱边境徘徊后,对世界的嘲讽的笑容。
一阵心悸。
他把他救下来了。
之后的记忆便有些模糊不清。
除那之外,法洛斯唯一的记忆只有当天晚上持续了许久的哗哗水声,以及一个完美到足以让每一个美术生惊叹的人体模特。
回忆着回忆着,法洛斯的清醒逐渐被吞没,身下是软软的被褥,烦心事全部一股脑丢在角落,暖意环抱身躯,掉落进睡眠的摇篮。
迪米修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番情景。
说要聊聊的是法洛斯,最先睡着的也是他。迪米修无奈地摇摇头,掀起被子没被压住的那一角,然后将法洛斯抱起,挪了位置。
法洛斯在迪米修的怀抱中闷哼几声,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
或许是这怀抱太过温暖,以至于迪米修将法洛斯放下时还无意识地拉了他一把。
迪米修在法洛斯的脸颊上落下礼节性的一吻,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口发烫,他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看了许久。
他无法掩饰自己对法洛斯的爱意,尽管他知道这份爱有极大的可能得不到回应。
但没关系。
至少法洛斯不愿结婚,并且对自己有很大的依赖性。要是能被神明眷顾,那么这一辈子法洛斯都不会离开他。
只要他足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