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叶子的落下,是为了敲打窗台。
长在枝丫上的那刻起,阳光雨露,混沌沙尘,就是为了成就一抹金黄。
看上去不起眼的一个窗台,它可能仰望了数万年。才从泥土中提炼,用尽所有力气,挤进一株草木的茎。
一世成花,却被路人采摘,带去不知名的地方。辗转流离,漂泊而不得归。
一世成根,烂在雨水里,化成无人识的草沫。经山度水,青黄而不得退。
几度周折,终成落叶。白日凝望,夜里守护。
跟着风,用最大的力气摇晃。顺着雨,借势成长,慢慢挪到更加靠近的地方。
然而一朝梦醒,之后别无去处。
有时候,你付出了所有,在他眼里却那么地微不足道。
飞蛾扑火的喜欢,令人感动,却难以成全。
体面是别人的,你只剩下一堆烧剩的灰烬。震撼和感叹是别人的,你只有嘶哑的喉咙,和无从动弹的焦炭。
没有人会对你的喜欢负责。
爱上之后,就像一只丢了壳的龟。你希望对方成为你的壳,他却悄悄垂涎着你的柔弱无骨。
最后化为干瘪枯黄的沙,被牙签轻轻一挑,就随风碾落成泥。
从此,他是逍遥客,你是飘摇仙。
直到一梦惊醒,顿悟百年。
有些光彩,不过是云层的覆盖。有的温暖,是骄阳的傲慢。
你去不到一个不欢迎你的地方,更抓不到一个不愿跟你走的人。
有些人看似没有方向,什么都不在意,才是最难解读的存在。他若愿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他们自己都不能确定,怎样的特质会让自己心甘情愿。
捉摸不清的,向来是情感。客观具体的存在,反倒更简单。
一如落叶拍打窗台,拍不开便滞留。唯有等着一阵风将自己吹走,或盼着一场雨,将自己掩埋。
爱到此时,仿佛什么结局都可以接受。
叶落,尘散,缓归来。
阡陌纵横,萦绕百结。
一些人你以为已经离去,实际上,他们更深地长在那个地方。
你的打探早已暴露,你收到的很多消息,都是他们苦心孤诣的表演。
量身定做的回忆里,深爱的人如同浮萍,被爱的人是潜在水底的海草。他看清了你的一切,在你背后张牙舞爪。
你却执着地为其遮挡,将暖阳尽数相让。
你成为阴凉里的矮小,他却高昂着头,嘲笑你时而的跌宕。
其实,落尘散处,云层里透出的光,会为你指明方向。雾最浓处,会沉淀寡情人的脏。
小丑踩着高跷,当然会瞩目全场。
那分笑意里透着邪魅,那身霓裳里透着疲惫。
它看上去有多明艳,就有多凄凉;说得多淡然,就有多撕裂;步伐多恢宏,就有多彷徨。
当黄叶让出一片光彩,当尘土静默散去,我们何必躲藏。
伪装会徒增可笑,沉睡只会助长迷惘。
繁华散去的后来,不会再有人惹你烦,问你衣可暖,粥可温。不会再有一片叶,落下只为了拍打你的窗。
尘入世俗,更多人都有了归处。
独留一抹青黄,让你自己选择,如何圆散落的谎。
林荫会散,遮挡只是一时。
凡尘会淡,缭绕不代表拥抱。
你有一双手,可以推开一道门。你有一双眼,可以走近一颗心。
脚步可以丈量的地方,从不遥远。喜欢能够靠近的地方,别轻信对方故作的虚惘。
不论是深爱还是遗恨,都别困顿于一枝一叶的零落,一尘一土的漂移。
有的人不会说爱,却处处爱你。有人说得口舌生疮,却能立即转身,弃你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