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闵已经在饭桌前坐好。江先生帮着陈女士把菜端上饭桌。江屿姗姗来迟。
饭桌上,陈女士忙着给余闵夹菜,江先生则在另一旁和江屿商讨着考研的诸多事宜。
余闵扭头陪着陈女士说话,说话间隙不时用余光瞟向江屿。
江先生对江屿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后,扭头看向余闵,稍一低头看到余闵碗里满满当当的菜,不禁失笑:“小栀啊,你再夹这碗就不够装的了。”
陈女士状似没听到,对着余闵笑了笑:“小闵,你多吃点啊。”
余闵心里暖暖的,之前在掇菁岛上,两家人没少一起吃过饭。每次,陈女士都给他碗里夹的满满的才心满意足的停下。他笑着对陈女士说:“谢谢干妈!干妈也吃。”低头一看,刚刚只顾着和陈女士说话,说话间隙都用来偷偷看江屿了,根本没注意碗里的“不速之客”——冬瓜。
冬瓜是余闵的天敌。
余闵呆在那里, 就在他正准备英勇就义的时候,面前突然伸过来了一双筷子。余闵满眼震惊。是江屿,江屿把冬瓜夹走了。他若无其事地吃了下去,若无其事地抬头和余闵对视。
短暂对视后,平静地对着满脸疑惑的陈女士说:“余闵不吃冬瓜。”
陈女士这才恍然大悟。其实不怪陈女士不知道,余闵家吃饭从来没出现过冬瓜,再加上余闵早就和江屿通过气了,所以在两家人吃饭选择食材时,余家人自不必说,江家这边,有江屿有意无意避开冬瓜,所以,在余闵这十八年的人生中,一直和冬瓜相安无事。
说来,这事儿除了余家两口子之外,也就江屿知道。
余闵木木地回应着陈女士的致歉,脑子早就被江屿刚才的动作占据,心脏跳动得异常快,胸腔像是要炸开一般。
余闵觉得自己再继续和江屿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心脏肯定会炸掉的。于是匆匆吃完了饭,说了一句:“我吃饱了!谢谢干爸干妈!”就往楼上房间里跑去。
进了房间,关好了门,余闵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用手按住胸口,深呼吸,试着让心脏安静下来。
余闵暗骂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了。
本以为,四年后,自己可以在江屿面前泰然自处,但是,再次见到他,还是会因为他无意间的一举一动心动到窒息。
余闵郁闷地想:没人告诉过我喜欢一个人这么难。顿时,唇齿间好像被苦涩的青梅浸染。
思绪被少年青涩懵懂的爱意吹到掇菁岛,吹到十多年前和江屿相遇的日子。
江先生一家并非是岛上的原住民。在江屿十岁那年,江先生被查出肺病,虽然经过治疗已大有好转,但医生建议换个环境,再好好修养个几年。
夫妻两个几乎是毫不犹豫就选了掇菁岛。掇菁岛是南觉市的附属岛屿,岛上树木蓊郁,飞鸟成群,在南觉人的眼中是一处风水宝地,人杰地灵,此处的人纯朴自然,可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没有过多拖沓,于是在江屿十岁这年,他们成了余闵一家的邻居。
掇菁岛上有一处著名景点——玉颓山,余闵一家就住在这墙脚下的一处小院。这院子有点像四合院,方方正正的。
江屿一家搬来那天,余闵躲在门后偷偷地看。
那天,细雨绵绵,天空被青黛色的山衬得好像也染上了一层绿。身处这画面中的是身姿挺拔的江屿。十岁的少年,面庞清秀俊逸,眼尾微微向上挑,总感觉有一股犀利的味道在里面。只是当时在江屿的眼神里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是独属于少年的英气。
余闵一时没晃过神来,还以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了。等江屿发觉,看向他时,余闵先是愣了愣神,然后冲他灿烂一笑,就窜回院内,兴高采烈地向余先生报告:“爸爸!爸爸!隔壁院儿来了个很漂亮的哥哥。”
余先生笑着摸了摸小余闵的脑袋,对他说:“那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他是新搬来岛上的,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小余闵懂事地点点头:“那以后就有人陪我玩了!”
年少时惊鸿一瞥,余闵现在想来还犹在昨天。等回过神来,鼻间似乎还有细雨落在青草地上的清凉气息,带着一丝甜味,久久不散。
无裘新年快乐!
无裘烟火气里,稀里糊涂地迎来了新的一年。万望大家皆能所念即所成,所成及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