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

林小鱼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他觉得脑袋沉甸甸的。

眼皮也很重，睁不开来。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就好像身处梦魇中一样。

而且这个梦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嗯……”他低哼了一声，终于睁开了双眼。

然后，他看到的是白茫茫一片的世界。

天花板，墙壁，地板，床铺，甚至连空气都是雪白色的。

他又眨巴了两下眼睛。

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身体周围插满了管子和仪器。

他想要起身查看一下四周的环境。

可惜，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难道……”林小鱼忽然心中警铃大作：“这里是医院？”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林小鱼转头看去。

看到一位穿着白衣的年轻女护士走过来，她长相清秀，戴着口罩，手里捧着一杯水，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显得很疲惫的样子。

她把水放在了林小鱼床边的桌子上。

然后才说话：“你醒了？”

林小鱼点了点头，虚弱地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年轻护士摘掉了脸上的口罩，露出了那美丽的容颜。

她微笑着答道：“这是京城第一人民医院！我叫王灵儿，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第一人民医院？”林小鱼皱起眉头：“我怎么会在这里？对了，你刚刚给我端的那杯水，是什么东西？我闻到了药味。”

王灵儿摇摇头，苦涩地说道：“那是安神汤！因为你失血过多，需要补充营养！”

林小鱼疑惑道：“失血过多？怎么会失血过多呢？”

王灵儿叹息了一声，说道：“具体情况，等会再跟你解释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把安神汤喝了。”

“呃……”林小鱼顿了顿，然后问道：“王医生，你能告诉我我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吗？”

王灵儿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当然没问题！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林小鱼急忙问道。

王灵儿叹了口气：“只不过，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机会，所以……你恐怕……活不成啦……”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叫活不成啦？你是说我死了吗？呵呵！我才十八岁啊，谁让你乱说话的？快点把安神汤拿给我！”

听到王灵儿居然诅咒他，林小鱼勃然大怒，伸出右手用力抓住了她的胳膊。

王灵儿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按压着林小鱼的肩膀，说道：“喂！你冷静一点！现在不能激动！千万不能激动！如果你再这样闹下去，真的很可能会没命的！”

她用力按压了几下，发现林小鱼完全不听她的劝告。她的耐心彻底被耗尽了，抬起膝盖，狠狠顶向了林小鱼的腹部。

“砰”的一声巨响，林小鱼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他痛苦无比地喊道：“该死的女人！你竟敢打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伸出左手去掐王灵儿的脖子。

可惜，他的双臂无法使劲，仅凭单纯的肉掌，又岂能掐得住王灵儿这娇滴滴的大美女？

王灵儿躲了两下，见林小鱼始终够不到自己，便趁机抬腿踢向他的胯间。

“砰！”林小鱼惨嚎一声，抱着裆部倒了下去。

“哈哈哈！废物就是废物！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不要激动，可你偏偏不听！”王灵儿得意地大笑起来。

“咳咳！咳咳咳！”林小鱼剧烈地喘息起来。他的目光阴冷如蛇蝎：“姓王的臭婊砸！你敢踹老子这里，老子绝对饶不了你！”

“哦？”王灵儿笑眯眯地说道：“怎么？难道你现在就想报复我吗？行呀，有胆量的话，现在就爬过来咬我啊！”

林小鱼盯着王灵儿，突然狞笑起来：“你以为我不敢吗？”

王灵儿嗤笑一声：“呵呵，你不敢，你除了嘴硬之外，还有什么本事吗？你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一个残疾人，还不是任由我宰割？”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知道林小鱼肯定不敢过来碰她。

“呵呵，你以为我真不敢吗？”林小鱼狞笑道，然后慢慢挪动着，靠近了王灵儿。

王灵儿依旧保持着镇定。

她虽然知道林小鱼的性格很恶劣，却并不认为他真的敢动手。

毕竟，现在的林小鱼只是一个毫无战斗力的普通人而已。

她有足够的信心，只要自己稍加防范，就算林小鱼拼了命，也不可能伤害得到自己一丝一毫。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王灵儿瞬间瞪大了双眼，惊骇欲绝——林小鱼的确没有攻击她，可他的右拳，却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她的胸膛之上。

“砰！”

一股巨大的冲撞力涌入体内，王灵儿惨呼一声，整个人飞了出去。

“噗通！”

王灵儿摔在了三米远的地方，然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结果却扑倒在地上。她的额头上流淌出鲜红的血液，整个人奄奄一息，仿佛随时可能断气一般。

林小鱼看到这个样子，不由愣住了。

“我擦？这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着，赶紧朝着王灵儿跑过去。

“喂，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王灵儿艰难地转过头来，用虚弱到极致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用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时没什么事。

林小鱼松了一口气。

他赶紧蹲在王灵儿的身旁，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我送你去医院！”

“我……我不用了……”王灵儿吃力地说道：“我刚刚已经检查过了，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喂！你不会晕倒吧？”林小鱼担忧地喊道。

“我……我没事……你别吵我……我想睡一会儿……求求你……”王灵儿断断续续地说道。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变成青紫色，显然受了严重的内伤。

林小鱼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明明都是学医的，你何必做这种自虐的傻事？我知道你现在特别恨我，恨不得杀了我，可是你知道吗？就算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

他说完这句话，王灵儿突然睁开眼睛，怨毒地看着他，嘶吼道：“我不管！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林小鱼看着她愤怒狰狞的样子，心中感到有点悲哀和无奈，同时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你知道吗？其实，你根本就不配做医生，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人命对于一条生命有多宝贵。”

王灵儿冷哼一声，讥讽道：“那你知道吗？你连做男人的资格都没有！”

林小鱼沉默着，没有反驳。

他知道，王灵儿说的没错，他确实连做男人的资格都没有。

林小鱼深吸一口气，然后平静下来，说道：“王医生，我承认我是个废物，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留在医院陪伴爸妈吗？”

“为什么？”

“因为，在我眼中，他们是我的父母，是我唯一亲人。哪怕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我永远记得，他们曾经是我世界中最温暖的存在，他们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故事、唱歌哄我睡觉；还会带我出门玩耍；他们每天都会买新衣服给我穿；还会教我写作业、画漫画；给我买好吃的零食，还帮我洗澡换药；每年春节的时候，总会带我到郊区游玩；甚至在我高考落榜之后，他们也不放弃我……”

说到这里，林小鱼的鼻子有些酸楚：“他们是如此疼爱我，我又怎么舍得离开他们呢？所以我宁可躺在病床上等死，也不愿离开他们。”

王灵儿轻哼了一声，嘲讽道：“哼，说得好像我们多稀罕似的，不就是一堆垃圾嘛！”

林小鱼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哽咽道：“你们根本不懂，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东西。如果不是他们，我可能早就饿死了，或许已经饿死在街边，甚至可能会被野狗啃噬殆尽！我不能丢下他们不顾，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一试！”

王灵儿撇了撇嘴，说道：“既然这么喜欢他们，干嘛还要欺负他们？”

“我没有欺负他们……”林小鱼摇摇头，苦涩地笑了笑：“当初我确实是打碎了家具想要报仇，可是……我没有把他们逼疯，更没有要他们的命。我只是把他们打昏而已。你不知道他们有多么恐惧和害怕，甚至差一点被我活活吓死，可是他们却不怪我。我想，我应该已经彻底征服了他们。”

他说着，再次低下头，凝视着王灵儿：“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憎恨我、恨不得杀了我，我也从未想过要你的命，因为，我们都是人，不是魔鬼……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

“我恨你……你毁了我……我恨你……”王灵儿哭泣着，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叫嚣道：“我要报警抓你……我要告你侵犯我……”

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说着说着，竟渐渐陷入了昏迷中。

“哎……”

林小鱼无比郁闷，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她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名护士急匆匆走了进来，一边往床前走，一边焦急地喊道：王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