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宛宁上来时看到沈清辞,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后来想到碧落阁也是他开的,又觉得没什么,就走到他们身边坐下。
君墨然倒了一杯龙井给她“宛宁你快尝尝,这里的茶味还挺浓郁的”君墨然推了推面前的杯子。
徐宛宁并没有拿茶,而是一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吧,想要什么,这般献殷勤”
君墨然嘿嘿笑了两声,看了眼她身后的沅青有些委屈“你说好会带着沅青来陪我玩的,你都从没来过”
徐宛宁突然想起了大河湖畔的约定,好像她确实在某次信誓旦旦的说过会带沅青去找君墨然的,只是后来被阁里的事情耽搁了。想到这她感到抱歉,不好意思的开口“抱歉啊,这些时日有些忙,不是马上就要到你生辰了吗?到时候我准备一份大礼给你,当赔罪好不好?”
君墨然听到礼物,马上就高兴了,跟个小孩子似得,他点头应下,“到时候宛宁你可一定要来啊!”
“一定”
两人许久未见,聊的正欢,并没有注意到身旁沈清辞的目光。他正凝神看着徐宛宁,目光中隐含着探究之意。
雅间外忽然传来的嬉闹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君墨然自是待不住,拉着徐宛宁,想跟她一起出去看,但被徐宛宁婉拒了。
“阁主对小侯爷是真心的吗?”沈清辞声音淡淡的,很冗,却冷漠的很。
徐宛宁更加肯定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二人和沅青,说话倒也不必顾忌了,放开说,顺便探探虚实。
她反问道“那相爷呢?如果小侯爷知道碧落阁是你为收集情报而建,而今日的拍卖会也是故意邀他而来,小侯爷会怎么想呢?”徐宛宁敛了敛眸,眼底的神情淡漠“相爷,你在朝堂也待了十几年,对现在这个世道的存活方式不比我更清楚吗?如果自己都不能在江陵立稳脚跟,又有何资格谈论真心?”
徐宛宁不愿再提及这个话题。
江陵聚集了谋利之人,他们不问真心,不问良心,只为谋利,这虽然自私,可又何尝不是一种生存之道呢?
徐宛宁有些气恼,明明眼前这个人也是利益熏心,有什么资格说她,要论手段,他的更为毒辣,人更为绝情。
沈清辞往后靠了靠,他的模样像是困乏了,眼睛半眯着,黑眸盯着她,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
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生无可奈何。
“宛宁小姐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数落你,只是想问问宛宁小姐的看法罢了”他喝了一口龙井,却莫名觉得没有白日的果茶好喝。
徐宛宁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撇着嘴说“宫羽令确实不在我这里。”
沈清辞抬眸看着她,看来是真的误会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宛宁小姐可否先让你的人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想单独跟你说”
徐宛宁看着他,又看了身旁的沅青,沉吟片刻“沅青,你先出去吧。”
沅青点头,末了又说“主人,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便是”
沈清辞看着沅青带敌意的目光,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这护卫对你还挺忠诚”
徐宛宁不想理他,别扭的转过身,面对一面墙,独自生闷气。
沈清辞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两手撑着她的椅子扶手,弯腰,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徐宛宁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身子不受控的往后躲,根本不敢看他,结结巴巴的说“你干什么啊?”
沈清辞还在靠近,深邃的眼眸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任何女生看到了怕是都要深陷其中,徐宛宁自然也不例外。
沈清辞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起了坏心思,他故意半靠着小姑娘细白的脖颈,在她耳边轻轻言语“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要什么宫羽令,我只是想跟宛宁小姐聊聊对这个世道的看法。”
徐宛宁的耳朵能感到对方说话时喷洒出的温热气息,耳朵渐渐红润,都能滴血了。
沈清辞挑起她的一缕青丝,绕在食指,甚至还轻轻吻了吻“沈某不会说话,若是讲错了,惹宛宁小姐生气,还请宛宁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吗?”
徐宛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沈清辞看着清心寡欲,但也太会说了吧。
她低着头,沈清辞已经抬起头看着她,两人的呼吸在空气中相交,暧昧的气息在这不大的房间里愈发浓烈。
沈清辞松开了手站直,不再继续逗她,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徐宛宁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声音哑的不像话“你要跟我讨论什么?”
沈清辞脸上的笑意散去,抬起指尖分明的手指,重新拿起一杯茶香四溢的茶“经过北辰王这么一闹,皇上不可能在对千机阁放任不管,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徐宛宁看着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思绪万千,语气淡淡的“能怎么办?继续这样开下去呗”
沈清辞看出她话里有话,眉梢微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今,皇权专政,百姓,朝中大臣,也不过是皇上的一枚棋子,将棋下到正确的地方便能获得最终胜利,但倘若下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
沈清辞露出赞许的神情“但是陛下不可能毫无顾虑的用千机阁这枚棋子”
徐宛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有什么关系,当今世道,皆为权为利,还有无休止的欲望,只要他们还有欲望,那么千机阁轻易灭不了。”徐宛宁把玩着腰间的铃铛“你想想啊,那些利用惯千机阁的人,若是突然没了这么个工具,他们怎么能接受的了”徐宛宁眼里流露出狡猾的笑意,身后如果有一只尾巴,这会只怕已经摇起来了。
她这套说话虽然有些不现实,但沈清辞不可否认,欲望是无休止的,有欲望的人更是遍地,利用好这一点,千机阁存活下去倒真不是问题。
沈清辞看着徐宛宁一脸笑容的模样,看来他真是白担心了。
不过有些事,还是要提醒几句的“花臣的事怀疑过吗?”
徐宛宁脸上的笑容一僵,迟疑的反问“什么意思?”
沈清辞幽黑的眼眸射出的冷冽寒意,好似一把利刃,让徐宛宁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周身难以自控的战栗。
对呀,这才是真正的沈相,刚刚那个又温柔又耐心的只是他的伪装,眼前这个站立于荆棘之中,杀人如麻,机关算尽的才是那个十六岁就站在朝堂搅弄风云的沈相。
沈清辞察觉到她的害怕,收起了周身的寒意,声音放的柔和“花奕如果真的只是一时年少冲动,那为什么以前从未有过,偏偏是那一次,而且他一出征,花臣马上就出事了,这些,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还有,你们对花奕的评价是什么,温润如玉,谦谦君子,这样的人,会看不清局势,会做出冲动的事情吗?或者换句话说,你真的了解花奕这个人吗?”
“嘣”
徐宛宁手中的杯子被她用力捏碎,碎片划破掌心,却仍不及心里痛。
当年,花奕十五岁,饱读圣贤之书,武艺精湛,没多久便随着花臣上战场,但由于经验不足,只能当副帅,听候发落。可宏远之战,奉圣上旨令,花家派人出征,宏远城地形复杂,本因由经验丰富的花臣出战。但花奕却第一次哭闹,以性命威胁,要出征。这才导致圣上觉得花臣是故意不出证,生出恻隐之心,再加上奸臣在一旁煽风点火,才导致……那时大家年纪尚小,只觉得花奕是一时心血澎湃,可如今细细一想,竟细思极恐。
就在徐宛宁沉浸在悲痛中时,沈清辞已经坐在她面前,帮她处理手心伤口,他小心翼翼的,似对待珍宝一般,还会轻轻吹气,哄小孩子的办法,但对徐宛宁莫名受用。
“下次不开心换个方式发泄,别伤害自己,知道了吗?”
徐宛宁呆呆的点点头,但沈清辞已经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作者的话:大家可能会觉得两人进度很快,但其实两人以前是有交集的,后面会慢慢揭晓,沈相这么温柔的对待宛宁是有原因的。但我们沈相身世其实也很惨,坐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所以刚开始警惕很正常,但他是真的见不得宛宁伤心。
我也不太会写亲昵的戏份,这是刚开始的一个尝试,也在慢慢学习,不好的地方,大家将就着看,多多见谅!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