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踉跄,被一股劲风正好带着撞进身后的人宽阔加硬邦邦的怀里,这进展有点太神速了吧。
仰抬着螓首露出笋尖一样光洁的小下巴,想向身后的人看去,可惜怪她太矮了。
浓黑的头发还被牵扯着,只能看到少年上半边脸似被揉皱了的肃杀眉眼。
吓的她缩头一个激灵,“我看你在这大半天了,不是凡人,意欲何为?!”
循声她看向已经残废的被撕裂的橘黄色符纸。
这话她怎么听的这么想笑呢,感情他一直在套我等我出手呢?!
卑鄙!
少年眉宇间仍是英俊疏朗的,山水画般墨彩飞扬。
但在宋棠心中已经存着气愤之情,嘴角不由得噙着一抹冷笑,亏他还没直接给我定个刺客罪名。
她这人最会的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有破罐子破摔。
本来她还幻想着自己能往他身边一站,会超养眼养心满足的已经沦陷了。
没想到自己的斤两一下就被人家识破了,唉,什么时候她才能不高估自己呢?
忽略了白粉色脖子上愈演愈烈的掐痕。
正待继续发力,妈的,这个暴力狂。
一个救星般的英挺矫健的士兵,一边脸蛋鼓嘟嘟地咬着咸甜适中的米饼子,一边朝这方向张着嘴大叫道:“弗云峻,你还吃不吃了!”
舌头都快被他自己给咽掉了,呃,他顿了一秒,不过气势却是龙骧虎步的。
咦?他的怎么朦胧见到了那不爱与人打闹的小弗怀里扭抱着个人啊?他不禁的歪着联想到了那些流言蜚语。
挣扎的宋棠正努力喘着气,想多闻闻貌似油炸干果混和着芋头的清糯沁人香气,正好奇着军营的伙食是什么样。
临死前满足一下好奇心,想努力看清来人手里的东西,某些角度讲她也算是个及时行乐的奇葩了。
弗云峻毫不怜香惜玉的在她柔顺的素发上一敲。
后脑勺狠狠地钝痛了一下,眼前一黑,不受控制的摇晃了身体,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晕了,瘫倒后,被拖拽着瘫倒在帐子里。
十分钟她就清醒过来了,惊叹于自己强大的恢复能力。
宋棠满脸仇恨,如果弗云峻现在就在她对面应该也会被震慑住。
靠这个死傻逼!你大爷!
长得这么帅没想到却是个渣男!
要直起来半边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感官已经麻木,双手被绞着别放在背后,两只雪白的脚踝也缠捆在一起。
真是遇到个罕见的变态了,他以为人是猎来的动物吗!
想到这人趁她被冻着加昏迷的时候还把她手脚绑起来,真是进了狼窝了。
还想殚精竭虑后体验吃顿饱饭呢。
反正这具身体比原来的自己消瘦的露骨很多,不跟别人比体格,看起脸撑起衣服来是小巧恬美的一只。
但该有的地方是“一平如洗”啊,正面的肉,还没背面的多。要是就这么困在这,她想想都觉得可怜。
她百无聊赖打量,墙上铺的是棕红色厚绒的挂毯,黑色的兽皮保留伸着四肢的形状贴在上面。
还有金甲,两侧的摆着的榆木镂花置物架上,一张蜿蜒如蛇的橘红色牛角弓,收敛了锋芒,默默躺着。
肃立列成两排的刀戟却森光闪闪,耀耀亮辉。
野性气息这么浓、纯、厚,跟个屠宰场似的。
宋棠摇了摇头,有种一涌而上的悲凉心情,她到底局限于是个女的,‘风力掀天、浪打头’的,无法不愁。
唉,没想到她在现代就是那么弱鸡的一批,到这还能落在这些挥斥几极的人手里。
目光定在了一幅质料细滑,“写”了几个银灰色字的黑底曳地绸缎面上,在她已经学会速记的脑子里翻找品味了一会。
“弓防殳守,戟赢。”半晌,她读了出来,这什么费话啊,六字诀啊。
这幅总让她觉得不同寻常,因为这字迹本是鸾飘凤泊的,写的人该也有惊才风逸。
但肯定是个蕙心兰质的妹子照着绣的。
她的八卦之魂就此燃烧了!
半人高的一樽炭炉正“呼呼”地燃着通红温暖的火焰,这,好像也可以用来温粥吃吧。
但是,里面的不是炭吧?
应该是腐烂的薪柴,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即使这难有潮的自然木头。
上面好像还架着个圆圆的有小肚子和三只脚的炉盘。
研究了一会,宋棠也把目光转向别处,突然想看看她身后倚着的木头基座上的地铺。
最下层铺着毛毯,他好像还有一个宝蓝色锦绣裹罩的扁金属瓶子。
幔帐上还织满露着褐灰色的羽毛,那就是足炉啥的吧,这待遇够好啊。
今天算长见识了。
一扭头发现榻边放着一个长方形,数十条似是白栎木板拼钉成的木笼子。
透过那几格的挺大的缝隙,她好像发现了点蛛丝马迹:一只锈色泛红的毛发,耳尾皆黑的动物。
头尾相邻地蜷成一团睡在底端。
她蠕虫一样地挪移了位置,离的近了些,低下脖子,看到了它的嘴脸。
“那不是那个
小火灵狐嘛?!”
室内正是一片安谧景象,宋棠却在狼狈地歪着身子,转动着酝酿着怎么运智铺谋反扑。
如琼枝一树那样端坐着的弗云峻,也没啥好心情吃午饭了,一直浓眉紧锁,脊背绷直着。
他味同嚼蜡地扒拉吃了几口菜,敷衍着跟身旁的人说了几句。
就火急火燎的从伙房赶回自己的营帐了。
刚才邀他去吃饭的那家伙最了解他了,但对此也是如坠云雾的。
不想了,又继续夹着满满一大筷子茄子“啧啧”地填往嘴里,他可是快饿到蝉腹龟肠的地步了。
弗云峻估摸着已经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了,才忐忑的回去了。
他往怀里揣了几个滚烫的兔肉饼,紧贴着胸膛,香气四溢,差点没能按捺住这食指大动的心情。
毕竟这食物是他个昂藏七尺的善良汉子咬牙节省出来的。
帘帐子被掀开,一缕阳光穿过的淡薄空气,舒淌进来。
老弗把帐门固定好,屋内盈进了一角金粉的旭融,点点洒洒照射着光芒。
地上动弹不得的宋棠假装惺忪,实则防备地瞪大着剪水双瞳与他对视着。
对于脑无城府但玉树临风的弗云峻来说,就表示猝不及防的很受到惊吓了。
甚至脸色愈加的皎然,笑容凝固,薄唇渐白的怔住在那了。
看着宋棠愤愤的臭脸,柳眉倒竖,星眸布霁……
灼灼朗目也深邃下来了,他为什么会觉得她很生气,而且还是因为自己得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