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成了他的软肋，
他就成了你的盔甲。
森鸥外说我是他唯一的软肋。
他坐在常年不见阳光的办公室中,紫红色的眼睛盯着人看时,尘封多年的佳酿一般醉人。
如果不是知道他真实的性格,可能我也会被骗过去吧。
但我永远都不会想到他某天会突然像他的干部太宰治一样发疯,邀请我与他一同殉情。
“是因为太宰治吗？森林太郎。”
“当然不是了，爱丽丝酱。”森鸥外看着，“我只是想要跟你永远在一起而已。”
“滚开啦！我才不要跟这样的老男人死在一起！”我按照程序这样说。
“爱丽丝酱，你这样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他露出痛苦的表情捂着心口。
随即，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条华美的裙子：“只有爱丽丝酱穿上这条新裙子才能安慰！”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穿幼女控变态手里的衣服呢！而且这是女装！”
我在办公室内到处躲着森欧外，衣物在地毯上扔的到处都是，但一直光着身子有点冷，于是我就把他身上那件黑色外套脱下来穿上。
“爱丽丝酱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明明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毕竟爱丽丝酱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可是真心实意！”
我没有继续按照流程回应他。
森鸥外可能对爱丽丝是真心的。
我曾见过那个叫作“爱丽丝”的女孩。
她与我年纪相仿，金发碧眼、皮肤白皙、五观立挺……——一副典型的西方人长相，精致的像一个洋娃娃。
那时，她每天都会穿着漂亮的新裙子，一蹦一跳地跟在森鸥外的后面，叫他“森林太郎”。
我来到森鸥外的身边没多久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森鸥外跟我解释说她是朋友的女儿，放在他这里拜托他帮忙照料一下，现在已经被接回去了。
他明显是在撒谎，我根本就不相信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森鸥外突然称我“爱丽丝”。
明明我跟那个叫作“爱丽丝”的女孩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他依旧会一口一个“爱丽丝”的叫我，每天拿着不同的裙子走到我的面前，妄想让我穿上女装。
我起初以为森鸥外是因为思念而认知变得混乱，这种情况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整整过了好几个月，他一直都没有恢复。
后来我以为他是中了某种异能，但仍试了许多种办法都不见好转。他甚至将对我的称呼变成更为亲昵的“爱丽丝酱”。
他在试图把我变成那个叫作“爱丽丝”的女孩。
于是某一天，我终于受不了了，向森鸥外发问：“你是想要把你所有抚养过的人都变成‘爱丽丝’吗？”
“当然不是啦，爱丽丝酱。”他又在骗我了，“你可是唯一的呀，我对太宰君就不这样。”
我意识到我问错问题了。
太宰治是森鸥外从河里救出来的少年，听说无家可归，十分可怜，于是森鸥外就收养了他。
森鸥外同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掉了几滴眼泪，仿佛他真的十分同情一样。
后来森鸥外收了太宰治做学生，教的不是他以此为生的医术。
我知道他为什么想要收太宰治为徒，因为在某些方面他们极其相似。
一样的算无遗策、一样的城府极深、一样的……
人渣。
森鸥外到底年长些，所以比太宰治还要人渣些。
我愿称他为“人间至屑”。
毕竟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当军医时，我是他的学生；他当黑医的时候，我就是他的助手；后来他成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私人医生时，对外宣称我是他的女儿。我只能被迫穿上女装。
不过森鸥外似乎热衷于把我当成女儿来养，即使篡位成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全港黑上下都称我为“大小姐”。
我算是明白了这个屑男人的尿性，于是学着叫他“森林太郎”，陪他演戏。
没想到他十分自如地接了戏份，这么多年都演着这个枯燥无味的戏码，并且乐此不疲。
但这一切都在那天翻地覆的变化。
“其实爱丽丝是你的异能吧。”
太宰治看着我。他的异能[人间失格]是所谓的异能无效化，分明就是想要借我来威胁森鸥外。
而森鸥外依旧坐在办公桌旁，他波澜不惊，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异常苍白，再加上黑发红眼，像是西欧中世纪传说中的吸血鬼。
“太宰君，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斟酌了许久，他最后问道，紫红色的眼睛扫过来，不过只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已经将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一旁的太宰治。
随即，略带遗憾的语气响起：“真是抱歉呢，太宰君……”
森欧外摆手，紫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异常耀眼。
我知道他已经做出了最优解。
森鸥外决不是什么油腻大叔这种等闲之辈，相反，他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魅力。
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其他人只能沦为陪衬。
但可惜的是，森鸥外选择的是黑暗。从私人医生篡位没多久后，就已经通过雷霆手段让整个港口黑手党上下心服口服，成为执掌黑夜的Boss。
他将自己比喻为组织的奴隶，终日坐在顶楼的首领办公室处理文书，一笔一划之间决定着无数人的命运。
这个利益至上的男人将所有人都视为工具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像是少年漫中典型的大反派。
所以在森鸥外同意计划时，我非常惊异。
“爱丽丝酱，你看上去很震惊。”
当然了。
天台上的风很大，吹乱了发丝、衣角，也吹乱了我的心。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所以我依旧与他上演着老套的戏码，“我才不要跟森林太郎这样的变态幼女控死在一起呢！”
“爱丽丝酱总是这样伤我的心！”森鸥外握着我的双手，“但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只能委屈爱丽丝酱跟我一起了！”
这个男人又在说谎了。明明有最优解，他却选择这样的方式退场。
“森林太郎真是糟糕透了！明明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而已！”
对于他殉情的邀请，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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